第61章 061不幸
徐氏這些日子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或許將不久於世，她有這種直覺，卻又害怕自己死了之後再也無法看見慕婉如，便是拖著病體讓身邊的丫鬟帶自己去俞府。
“母親知道如今將軍府破敗，既無法給你帶來什麽便利，又無法讓你的夫君在朝廷上有什麽助力，可到底將軍府是你的娘家，你沒事的時候總該回來看看。”
徐氏瞧著麵色不悅的慕婉如，心中本來還有許多話要同她講，眼下卻隻能低著腦袋拉著慕婉如的手：“母親身子越發不好了。”
“可是母親身子越發不好，同我這個做女兒的有什麽關係？我從前也是在母親跟前盡孝的，整日也想著如何能讓母親開心，可是如今，我這個做女兒的又得到了什麽？”
慕婉如橫著一雙眼睛，裏麵沒有半絲半毫的溫情，冷冷的叫人覺得全身生寒。
徐氏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瞧著她，唇瓣也忍不住的顫抖：“你竟然是在心中這麽怪我？”
“不然我又如何？”慕婉如心中無比的憤恨，她捏著手中的帕子，把自己的手從徐氏的手裏抽了出來。
隨即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之前若不是你放任慕娉婷，我和夫君的日子也不會過成眼下這般，母親，什麽惡果都是你自己做的，也該叫你自己去嚐，父親剛剛去世的時候，將軍府可不是眼下這般破敗冷清。”
她說完之後就是半句話也不肯再多說，靜茹此刻已然是肝膽俱裂，她從未想過這個被自己捧在手心中的女兒居然會是如此的看待自己，便是覺得之前的付出全部都白費了，她突然冷冷的笑了出來。
拉著侍女一言不發的走了。
而回去之後就是病倒了，或許是心中的信念已經消失，徐氏的生機迅速的流失著，沒有多久，就已經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而慕娉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府中的仆人上門來道。
“有大夫去瞧過了嗎？”她自己是醫者，可到底從來沒有給徐氏看過病，不過是往常從她的麵色上得以窺見幾分罷了。
隻是那時也還未曾到達今日的地步，即使是身子不好，在好好保養之下，再多挨幾年也不是問題。
那仆人是一個對徐氏忠心的，一聽慕娉婷問了之後就是忍不住的抹眼淚：“大小姐從前和我們家夫人關係不好，可眼下知道夫人身子不好也會關心幾分，若是夫人知道大小姐能夠摒棄以往的恩怨，如此的掛懷她，想必此刻心中也能服貼幾分，倒也不會像此刻這般這麽不想活在這世上。”
“你同我說說，徐氏前些日子是去見了什麽人？總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就不想活了。”
慕娉婷沒有把仆人的話放在心上，關心不關心的，她從來都沒有這個意思。
不過是覺得事出突然，有些好奇罷了。
那仆人抽泣著，許久之後才繼續說道。
慕娉婷因為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便也覺得格外的唏噓，慕婉如當真是一隻養不活的白眼狼，徐氏把她養大，對她可以說隻有這麽好了。
從前在家裏麵的時候，母女兩個好得就像一個人，慕婉如也是真心孝順徐氏，可是眼下一旦牽扯到她自己的利益，一旦讓她日子過得不好，她便是會把所有的罪責全部都推在別人的身上去。
慕娉婷想到這裏便覺得好笑，卻又覺得悲涼，招了招手便是對著那個仆人說道：“我也下去換一件衣裳，你待會等我一起，這件事情既然我知道了，那麽也該去瞧瞧徐氏。”
“多謝大小姐！”仆人立刻激動地抬起頭來，那雙紅腫的眼睛裏此刻蓄滿了淚水，可到底是折射出了許多感激的意味。
待慕娉婷和仆人到了將軍府之後，便是覺得萬般感慨，許久未曾回來，沒有想到將軍府已經變成了這個模樣。
她雖然不是正主，可到底是對將軍府有許多回憶的，即使她過來的時候將軍已經死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正是再破敗，到底不會像今日這般。
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之後回頭看著仆人：“這府裏麵眼下還有多少人？”
“沒有多少了。”仆人說著便也是覺得世事蒼涼，“夫人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這其中雖然是她自己沒有想活下去的欲望，可若是追根溯源，到底是因為身邊沒有一直陪護者的仆人，才在她生病之時未能夠及時發現，如果能早早的去請大夫來瞧瞧，也不會像今日這般油盡燈枯？”
“下人們的身契全部都握在夫人的手中，他們怎麽敢如此這般？”
慕娉婷越想越不得勁，始終是無法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可之前將軍府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夫人也把一些仆人都往外賣了，剩下的一些是活契，沒有在官府記檔，他們也就趁著夫人身子不好的時候跑了，還有些更甚者，把府中的錢財全部都卷走，那些擺設也悄悄的移出去變成了假的再放回來，一來二去的，府裏就越發窮，日子越不好過。”
“這些東西之前隻在戲文裏瞧見過。”慕娉婷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答話，她真的隻在以前的電視劇裏麵看見過這樣的情景。
不過正當她思索著待會兒見到徐氏該怎樣說話的時候，就看見不遠處有個佝僂著身子，鬼鬼祟祟的人，他的手裏還抱著個什麽東西，隔得遠了瞧不清楚，倒也能夠猜測是一個比較大的玩意兒。
“站住。”慕娉婷從眼下的局勢也大概能夠猜出那個人是誰。
那人沒有想到會突然瞧見慕娉婷，到也沒有跑，而是一臉惶恐地抱著手裏的花瓶走了上來，他的臉上滿是懼色，瑟縮的身子半天才把話說清楚：“見過大小姐，大，大，大小姐怎麽回來了？”
“若是今日不回來，又怎麽會知道你們這些人夾帶府中的私貨逃出去，怎麽，眼下河還沒有幹，就在另辟水源了嗎？”
慕娉婷雖然是個小小的女子，可是說話的時候卻格外有氣勢，像極了已經故去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