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罪

  眼看分差越來越大，保羅心急如焚，雙眼從板凳這頭掃到那頭，最後把目光落到板凳末端的羅伯特。


  與峽穀高中的比賽是羅伯特上場之後攪亂了戰局，保羅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手一指，讓羅伯特替下場上的控衛。


  羅伯特一上場就感覺不對勁，這一周練太狠，雙腿酸痛，速度起不來。


  保羅在場邊揮舞手臂，示意他跑起來。


  羅伯特運著球，像往常一樣快速前進，但雙腿卻不聽指揮，剛過半場就腳下拌蒜，一個踉蹌向縣一中防守隊員撞去。


  防守隊員一個側身讓開，羅伯特吧唧一下摔倒在地板上，球丟了。


  對方拿到球，迅速下快攻，輕鬆得到兩分。


  羅伯特蹣跚回後場發球，剛剛防守他的一中隊員追上來噴了一句垃圾話：你就是中國人所說的送分童子吧？

  麵對對方囂張的挑釁，羅伯特卻無力反擊，第二個回合把球傳出去，轉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上。


  場上的四名隊友已經不敢投籃，都指望著羅伯特重現上一場比賽的雄風。


  但羅伯特這次萎了。


  起跳，軟綿綿投籃，被防守人蓋個正著。


  球被對方一巴掌扇回後場，又是一個快攻。


  保羅這場邊急得真跳腳。


  羅伯特還在咬牙堅持，第三個回合，還是沒有隊友能出手投籃，他在球重新回到手上後馬上往籃下衝。


  對方兩個防守隊員見勢合圍過來，一個關門防守，直接搶斷，接著第三個快攻打成。


  羅伯特上場之後對方連著打成三個快攻，打了一個6：0。


  保羅氣得不行，馬上叫暫停。


  五上五下，保羅看都不看羅伯特一眼，重新換上五名主力。


  但羅伯特就像扯斷了曼巴隊的最後一線生機，己方五名球員在場上打得毫無章法，進攻像無頭蒼蠅，防守是漏洞百出，到半場結束時已經落後25分。


  在更衣室，保羅大發雷霆，罵完主力又罵羅伯特。


  羅伯特臉色鐵青，坐在更衣櫃前一言不發，任教練發泄怒火。


  發完火，保羅給球隊下了一道死命令，這場比賽輸分不能超過峽穀隊，要控製在19分之內。


  言下之意下半場要贏回6分。


  然後保羅開始點將：漢森、薩姆楊、馬裏奧、傑克森，然後點到羅伯特。


  保羅冷臉問道：羅伯特，你能不能打？


  羅伯特兩個小腿肚在打顫，知道自己這次不行了，抬起頭吞吞吐吐說道，“教練，我今天打不了了”。


  “你的那股子自信呢”，保羅怒道。


  羅伯特艱難地答道，“教練，對不起，我渾身使不上力，一上場就失誤”。


  “那你不用上場了”，保羅斬金截鐵說道，“其他人跟我上”。


  下半場比賽開始，場上局勢馬上給保羅澆了一盆涼水。


  無論陣容如何調換，對一中隊束手無策，對方就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曼巴隊就像一群散兵遊勇。


  終場哨響，比分分差定格在刺眼的58上。


  曼巴隊輸了整整58分。


  保羅罕見失態了，沒和對手教練握手就頭也不回離開球場，鑽進球隊大巴。


  曼巴隊員們回到更衣室，換好衣服，一個個拎著包灰溜溜上車。


  保羅坐在最後一排，頭靠著椅背，雙目緊閉，麵無表情。


  沒人敢靠近。


  回到曼巴學院已經是晚上10點，下了車卻沒有隊員敢直接離校回家。


  十幾個隊員耷拉著腦袋，站在大巴外，站成兩排，等著保羅下車。


  保羅慢騰騰從大巴上走下來，看了兩排高中生，冷峻地說，“現在你們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籃球比賽了吧？”


  一片沉寂。


  保羅看著空蕩蕩的校園說道，“或許，我來曼巴學院執教是個錯誤，甚至曼巴學院成立籃球隊就是個錯誤”。


  羅伯特鼓足勇氣說，“教練，我們校隊成立才幾個月，聯賽才打兩場……”


  保羅馬上打斷他的話，“羅伯特，到現在你還沒搞清楚，你們跟名宿隊打球那是娛樂賽，跟峽穀隊比賽是表演賽，從今天開始你們的對手比起一中隊來隻強不弱，你們說這比賽怎麽打？”


  漢森怯弱弱地問，“教練，那我和薩姆楊怎麽進了ESPN的高中生排名？”


  保羅的臉上露出無奈地笑，“你們是沾了峽穀隊的光，不信明天再看，如果你們的名字還在上麵，我克裏斯保羅的名字倒過來寫”。


  克裏斯保羅，保羅克裏斯，好像也沒什麽不同。


  但這種情形下，沒人敢露出半點笑意。


  保羅已經沒有心情再發火，擺擺手，“解散，羅伯特留下”。


  等其他人都走了，保羅淡淡對羅伯特說道，“我們走走”。


  倆人沿著校園大道慢慢往裏走，保羅問道，“羅伯特，你心目中的曼巴精神是什麽？”


  羅伯特不假思索地答道，“永不放棄”。


  “對”，保羅說道，“你說的不錯，但永不放棄是指一種人生態度，不僅僅是指籃球場上”。


  羅伯特愣住了，“教練，你的意思是？”


  保羅繼續說道，“我觀察你很久了，在球場上你確實很拚，但職業籃球是少數人的運動，以你的條件很難很難”。


  羅伯特聲音顫抖問道，“教練，你也不支持我的籃球夢？”


  保羅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很多人都有籃球夢，但真正實現的有幾人？在NBA，有很多籃球從業人員，都是有籃球夢的，隻是上不了場，比如教練，比如錄像剪輯師，你可以向這些方向發展”。


  羅伯特再無心情聽下去，連保羅都這樣說，顯然對他的職業籃球夢蓋棺論定了。


  他能清晰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好自為之吧！

  保羅留了最後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羅伯特看著空無一人的校園，整個人迷茫了。


  他失魂落魄在校園裏遊蕩，最後在圖書館門口停下腳步。


  圖書館門口樹立著一個24號球衣雕像，正是科比的，下麵的銘文是：曼巴精神永不滅。


  曼巴、曼巴，嗬嗬。


  羅伯特自言自語著在雕像旁邊的台階上坐下，仰望著璀璨星空，大腦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高大的身影靜悄悄地走過來，挨著羅伯特身邊坐下。


  羅伯特猛然驚覺過來，轉身驚問道，“你是？”


  眼前的人穿著一個連帽衫，帽子遮住了麵孔，然後發出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你叫羅伯特？

  羅伯特驚出一身冷汗，戰戰兢兢地問道，“我是羅伯特，你是誰？你認識我？”


  陌生人並沒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問道，“你想打NBA？”


  聽到這個問題，羅伯特渾身又熱乎起來，激動地回道，“想，做夢都想”。


  好！

  陌生人從衣兜裏拿出一個小物品，放到台階上，“把這個交給佩林卡，他會幫你”。


  說完，陌生人長身而起，轉身離去。


  羅伯特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疑惑地撿起台階上的小東西，然後打開手機照亮，頓時他驚呆了。


  是一枚戒指，一枚刻有奧布萊恩杯標誌的大號戒指。


  調轉到另一麵，湖人的隊標赫然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