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線索
“選飯店就得挑人多的,人多就代表著口味好,不宰人,而且人越多,菜賣的越快,食材也就越新鮮。”耿三強把車開到門口停的車最多的飯店門前,一邊說著一邊找了個空把車停下。
“趙屯殺豬菜,這個名字真接地氣。”駱雲峰看著牌匾上的大紅字說到。
進了屋,這家店的牆麵上掛了不少成串的幹玉米棒子,成串的大蒜辮,還有農村過去趕車的鞭子,馬車上掛的鈴鐺什麽的,非常有東北農村的氣息。
“大舅好!”服務員小丫頭大聲的招呼駱雲峰和耿三強,倒是把他倆嚇了一跳。“咱家來客了!”小丫頭又往後麵喊了一聲。“大舅好!”這回是好幾個服務員一起喊出的聲音。
“感情這是招呼咱倆呢?哈哈,到這當上大舅了,有點意思!”耿三強有點樂。
一進門的邊上有個明檔,一口大鐵鍋裏小火咕嘟咕嘟的燉著一大鍋東北的酸菜,老板在明檔招呼著客人點菜,大廳裏和包間裏已經差不多快要坐滿了。
“老板,你們這有啥特色菜啊?趕緊給介紹介紹,推薦幾個!”耿三強聞到滿屋子裏飄的肉香味,就已經按捺不住肚子裏的饞蟲了。
“我家的菜都不錯,都用的是每天早上現殺的豬,絕對的新鮮!老客必點的就是蒜泥血腸,蒜泥白肉,炸三樣,手掰肝,大腸灌肉,溜腸肚,酸菜鍋這些,其他的炒菜也都不錯的!”老板回答道。
“那就來個血腸,再來個炸三樣,溜腸肚,酸菜鍋。”耿三強點了幾個招牌菜。
“你們就兩位,四個菜吃不了的,我家菜碼大,分量多,你們最多點三個菜都吃不了。”老板人很實誠。
“那就把炸三樣去掉吧,就點三個。”駱雲峰看到其他桌上的碩大的菜盤子,的確是挺嚇人的。
兩個人坐下後,駱雲峰給耿三強點了一杯老板自己泡的白酒。“你中午喝點吧,回去我來開車。”
等著上菜的當口,駱雲峰問老板:“為什麽叫殺豬菜啊?有什麽典故嗎?”
“哦,你們是外地來的吧,那我就跟你們說說。”老板見沒有新來的客人需要招呼,就坐在駱雲峰的旁邊跟他聊起來。
“俺們這裏過去比較窮,家家戶戶都養兩頭豬,但是輕易不舍得殺,都要到過年過節或是家裏有紅白喜事的時候才會殺頭豬。俺們這邊屯子一般都不大,而且幾乎家家戶戶都多少沾著點親戚關係,誰家殺了豬也不好意思關起門來自己吃。”
“那個時候都挺困難的,輕易也吃不到肉,所以過去一般自己家殺了豬以後,都會把好肉自己家多留著點,然後用接的豬血灌成血腸,加上腸、肚、肝這些下水內髒和幾指厚的肥肉片燴上一大鍋酸菜,給屯子裏的家家戶戶每家送上一大碗,就算是請客了。因為這種燴菜隻有在有人家殺豬的時候才能吃到,所以久而久之就把這種血腸白肉燴酸菜叫成了殺豬菜。”
“原來是這麽回事,不知道的還覺得這名字挺恐怖呢。”耿三強在一旁聽的非常認真。
說話間服務員就把菜端上來了,果然都是超大的盤子,菜都堆上尖了。蘸上蒜泥,一口熱乎乎的血腸一入口,鮮香滑膩的感覺充滿整個口腔,耿三強吃的是大呼過癮!
就在駱雲峰他倆大快朵頤的時候,冰城的大北賓館中,光頭俄國人安德烈正和坐在對麵的兩個亞洲人用俄語說著話:“阿廖沙、瓦列裏,安東維奇老大這次派你們兩個過來,就是因為你們看起來和華夏人長的一樣,到哪裏去都不會顯眼,做什麽事情都會方便很多。你們找的幫手聯係好了嗎?什麽時候能到?”原來這兩個叫阿廖沙和瓦列裏的也是俄國人,是俄國的朝鮮族。
朝鮮族分布在四個國家,除了半島的南北韓以外,還在我國和俄國分布著數量很大的朝鮮族。俄國的朝族雖然看起來和華夏人差不多一樣,但是確是地地道道的俄國人。
“我們在國內出發前就聯絡了兩個這邊的朝族朋友,他們對這邊的情況熟悉,我們之間語言也通,方便交流。他們出發半天了,也應該快到了。”瓦列裏剛說完,房間的門就被敲響了。
“阿廖沙在嗎?”外麵響起一個聲音。
“你們好,我的朋友!”阿廖沙打開門,見到門口站了兩個人。進了房間,阿廖沙把兩個人介紹給了安德烈。“這位是我的老板,安德烈先生。”進來的兩個人趕緊點頭彎了下腰。“這個是金泰言”阿廖沙指了一下瘦子,“這個是樸永吉”他又指了一下另一個胖子。
安德烈衝他倆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照片,跟阿廖沙說到:“告訴他們,讓他們三天內找到照片上的這個女孩!”
吃完午飯,駱雲峰開著車拐上了高速公路。“這老板自己泡的酒還真是有勁兒啊!”耿三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滿臉通紅。“不過今天這頓殺豬菜吃的可是真過癮,太香了!”
“嗯,你是真沒少吃!我以為咱倆得剩不少,沒想到最後你都給幹掉了,嗬嗬。”駱雲峰超完一台貨車後,並線的時候回應道。
“接下來咱們幹什麽?”耿三強問道。
駱雲峰想了一下,說到:“早上起的太早了,今天先回賓館休息睡一覺。明天去我爸找到的老伊萬在冰城的住址那裏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嗯,好啊,真是得先睡一覺了。”耿三強現在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第二天的上午,駱雲峰按照父親從鐵路局檔案館查到的伊萬過去的住址,和耿三強開車來到了海關街附近。
這邊有一大片數十棟俄式老房子,是最早前的時候中東鐵路局給他們的鐵路管理人員修建的。因為是統一修建的,所以房子基本都是一樣的,都是黃色的牆麵,紫紅色的鐵皮屋頂,每棟房子還都有院子,院子的木柵欄都是刷的綠色油漆。
以前這裏住著俄國人的時候,自然是一家或是兩家人住著這樣一棟房子,但是建國後尤其是上世紀五十年代俄國僑民撤走以後,這裏的房子被重新分配,每棟房子都住進去幾戶人家,有點變成了京城那種大雜院的意思了。
“三強,沒想到有這麽多一模一樣的房子!這可不好找啊!過去了六七十年了,街道名字和門牌號碼都已經改過多次,當年檔案裏麵的門牌也就沒有意義了。”駱雲峰跟耿三強說道。
耿三強看著一直延伸到下坡的這一大片黃色房子,搓搓手問道:“那怎麽找啊?難道要靠一家一家的打聽嗎?”
“嗯,沒其他好辦法,看來咱們隻能是這樣慢慢問了。”駱雲峰回答道,然後就從胡同口走了進去。
接下來的一天,駱雲峰和耿三強就在這片黃房子中轉悠,跟見到的老人聊聊天,打聽老伊萬家的情況。
終於在第二天的上午,遇到了一位上了年紀的俄僑老太太,在她家裏打聽到老伊萬的家就住在她家前麵的那一棟房子。
原來老伊萬在五十年代冰城俄僑大規模回國的時候就回蘇聯了,因為他的中國妻子不願意去遙遠的蘇聯背井離鄉,就帶著女兒留了下來。後來女兒嫁給了一位外地來的姓舒的老師,兩口子一直住在這裏,所以後來鄰居都叫他家老舒家。
舒老師去世以後,他兒子兩口子就出國了,現在還有一個女兒娜娜在冰城,在中央大街附近開了家西餐館。
感謝過這位俄僑老奶奶之後,駱雲峰和耿三強就開車往中央大街那邊走。“今天的收獲真是不小啊,終於找到老伊萬的後人了!”駱雲峰說到。
耿三強說:“還不算找到,還不知道這個娜娜的餐館在哪呢!這麽多家西餐廳,怎麽找啊。”
“這個不難的,好找!首先那些曆史悠久的知名餐廳可以先排除。舒家爺爺是個老師,應該也不大會留下太多錢,那些位置特別好的,需要投入資金量特別大的店也可以暫時排除。”
駱雲峰頓了頓接著說道:“舒家孫女年紀不大,年輕人開的店應該是講究品味和格調多一些,女孩子又大多喜歡些小資情調。這樣一算,範圍就小了很多,我們隻要找找中央大街兩側的輔街小巷,麵積不太大,裝修不豪華,但是比較有特色品味的小西餐館就行。”
“雲峰,讓你這麽一分析,應該不難找了,全部符合這幾點的西餐館肯定沒幾家!”耿三強對於駱雲峰的分析很是認可。
兩個人把車開到中央大街側麵的一條小街把車停下。下了車耿三強先看到一塊寫著國營開封包子鋪的紅色牌匾。“嘿,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在網上看到過這家店,據說灌湯包老好吃了,一點都不比開封的黃家老號和一品樓差,咱倆中午就這兒解決吧!”
“行啊,我也喜歡吃灌湯包,就這家吧!”駱雲峰附和道。
正是中午時分,店裏人非常多,人聲鼎沸的。兩個人在門口先點了一份冰城特色鍋包肉,配了兩個小涼菜,點了兩籠灌湯包。又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空位坐下,這才吃上這傳說中的灌湯包。
飯後,駱雲峰和耿三強兩個人慢慢走在方石路上,“這家的灌湯包還真是好吃,點少了,要三籠好了!”耿三強還在回味剛剛的美味。
“行了,願意吃的話回頭再來唄,反正離咱們賓館也不遠。”駱雲峰笑著說。
“得嘞,吃飽喝足了,咱們找找有格調的小西餐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