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腳下的路不同
鎮湖城內。
白家後院，古鬆下，兩人相視而坐，品著淡淡清香的靈茶。
羅家的近況瞞不住有心人。
隨著一批又一批人的離去，還有羅生坊等幾家丹坊的歇業，羅家高手全滅的消息已然傳遍了鎮湖城。
為此，白如海和白團子等白家眾人很是高興了一場。
他們隱隱覺得這件事和白慕亭有著脫不開的關係，不過，他們沒有一個人會這樣說出來，都隻是內心裏這麽猜測，要是別人也這樣說，他們還會幫著白慕亭否認。
“白爺，我們如意坊是否重新開業？”小胖子白團子看向白如海，淡淡說道“羅家百餘名高手已經神秘失蹤，據說是被全部斬殺在城外，有人在城外的密林裏，看見了數百米範圍的赤土，是鮮血沾染地麵留下的。”
白如海搖了搖頭，說道“昨天夜裏，地動山搖，鎮湖的護城禁製被迫開啟，這是數百年都沒有過的事情。”
他站了起來，遠眺劍峰，沉聲道“我來鎮湖城三十七年，聽聞過一個隱秘，劍峰下麵有個可怕的東西。”
“白爺是說，鎮湖城將會迎來一場大劫？”
白團子駭然道。
“也許我們該離開了。”白如海點了點頭，沉聲道“鎮湖城有沒有大劫，我並不確定，隻是經營丹坊多年而養成的直覺，感覺總會出事。還有羅家雖然不成大患了，但羅家身後的師家還在，那夜師家小公子師雲生的態度你也看見了，顯然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白家，放過孫少爺。聽聞那師雲生已經成功晉升延壽境，不日將要迎娶韓家最小的孫小姐，若真是這樣，我們白家繼續留在鎮湖城，就很危險了。”
白如海看了一眼白團子，笑道“你和孫少爺才十七八歲，多好的年紀。”
頓了頓，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打算放棄如意坊，還有白家這座院子，帶著你和孫少爺前往宜城，那裏處於寧國腹地，又沒有大的勢力，我們可以重頭開始。隻要你們這些小輩都安好，我們這些老家夥就安心了。老夫今年七十有五，胡裏還要比我年長十歲，其餘幾個老兄弟也與我年紀相差仿佛。經過羅家這次危機，那些該走的不該走的，都走了，我也放下了。”
“白爺到哪裏，團子便跟著去哪裏。”白團子眼睛微微有些發紅，說道“不過，少主和不老林，還有韓家都有很深的牽連，恐怕很難全身而退。”
“無妨的！”白如海背負雙手而立，淡淡說道“孫少爺若是想要離開沒有人能夠將他留下，隻是他不一定願意離開。每個人的道途不同，孫少爺不會退縮。”
“白老，是在聊我嗎？”
一道聲音從後院門外傳來，人未到，言語先至，隨後，一名黑發紅衣的少年，緩緩走了進來。
三人互相見禮後。
白如海看著白慕亭，越看越是震驚，目光灼灼，歎道“我竟然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看來孫少爺的實力又精進了不少，不到孫少爺現在到底是什麽境界。”
聞言，白慕亭稍稍愣神，隨即恍然，之前他藏在密林內襲殺柳倉等三人，暗自運轉夢蝶幻世這門奇異功法，將渾身氣息收斂，隨後便一直是這樣，這就導致了外人難以察覺到他的存在，也讓人不能輕易看出他的境界。
“白老自己看。”白慕亭看向白如海，運轉夢蝶幻世，不再收斂氣息。
“禦神中期？不對禦神境已經快要圓滿了。”白如海嘖嘖稱奇道“孫少爺是有大機緣在身的人，不是尋常人能相比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撇了一眼白團子，而白團子臉色如常。
見此，白如海微微點頭。
“禦神境圓滿？”
聽著白如海的話語，白慕亭又愣了愣，閉上雙眼，仔細感受了一番體內的情況，微微有些心喜，竟然真的快要禦神境圓滿了，他的身體開始有了一絲絲變化，渾身真氣開始不斷滋養肉身，改變他的體質，使他的修煉天賦得到提升，有一種要脫胎換骨的感覺。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眸看向白團子，笑道“你要和白老離開？你要知道修煉宛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次離開也許就是錯過了一場機緣。白老他們老了，理所當然的應該休養了，而你還年輕，這就想逃了？”
“要和白爺一起走的。”白團子點了點頭，說道“白爺到那裏，如意坊開到那裏，而我白團子就跟到那裏，修煉對於我，可有可無，然而白爺年事漸高，身邊卻是需要一個人照顧。”
他頓了頓，看向白慕亭，淡淡說道“白爺與我亦父亦師亦友，有這樣的長輩，縱然凡人一世也不枉了。”
白慕亭感歎道“凡人一世亦不枉也。”
他內心觸動，卻猛然驚醒，這是別人選擇的道路，而不是他的。
如今，他身體內有劍塚化作的丹田，有與莫掌櫃的約定，有未解開的身世之謎……，他不可能如白團子那樣選擇離去。
“凡人一世，隻在夢裏。”
白慕亭看向白如海，問道“白老，準備什麽時候離開。”
進白家多日，他了解白如海的處事風格，不是內心裏麵成熟的想法，他不會說出來，隻要他說出來了，就一定有了後續完整的安排。
“九日後，韓家主生辰當日。”白如海淡淡說道。
這位青衣老者眼底裏閃現過一抹不舍，他不是舍不得白家，舍不得如意坊，而是舍不得白慕亭，但是他沒有問白慕亭是否願意一起離開。
剛才白慕亭與白團子兩人的對話，已然說的明白。
白慕亭會留下來。
“時機選得很好。”
白慕亭很讚同這個時間，重重點了點頭，說道“我記下了。”他右手輕輕一翻，出現兩枚銀色的儲物戒，又道“這是兩枚儲物戒，裏麵皆有丈許的空間，其中一枚是些丹藥，另一枚是幾本典籍，有功法的、還有煉丹煉器的，都是我挑選剩下的，你們不要嫌棄。”
“這……”
白團子目瞪口呆，丈許空間的儲物戒，隻有那些個真正的大人物才配擁有。
價值堪比一條羅生街！
實在是太過稀有了。
他哆哆嗦嗦地接過兩枚儲物戒，稍稍沉入心神，頓時臉色駭然，呆立在原地。
千餘瓶丹藥，還有上萬本典籍！
“難道少主偷偷將韓家那樣的大勢力悄悄搬空了？”
諸般念頭叢生，白團子心頭大震。
“這、這、這……”白團子言語遲鈍，實在說不出話來，便將兩枚儲物戒轉交給了白如海，“白爺自己看。”
刹那間，白如海臉色劇烈變幻，但他要比白團子細心，隨意抽取了幾瓶丹藥，還有數本典籍，仔細查看一番後，淡淡說道“是近年才煉製的丹藥，而這些典籍記載的煉丹手法，也與現在接近，這些東西都不是出自古修士遺藏，孫少爺……”他看向了白慕亭，目光裏帶有詢問之色。
同時，他心裏又動了讓白慕亭一起離開的念頭。
“這兩枚儲物戒的原主人分別是潘石翁和常執濤。”白慕亭淡淡說了一句。
白團子臉上還有些茫然。
而白如海則滿臉不敢置信，滾了滾喉嚨，說道“天雲寨二當家，還有三當家？天雲寨的三位當家不是傳聞被韓家暗中除去了嗎？”
“興許是吧！”白慕亭笑了笑，說道“你們千萬記住，財不可露白。”
說完，他沒有再多待，轉身朝著後院一側的幾間廂房走去。
那裏是小南，還有雲珊和雲瑤的房間。
在白慕亭走後，白如海與白團子對視一眼，兩人臉上同時浮現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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