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男輕女

  還好，人還有一口氣。


  “是我來晚了。”發覺遲苒渾身抖得慌，還出了一身的冷汗，薑姝指尖觸碰著她的額頭，一股灼熱感從指腹爬上來。“快，嬤嬤，把人帶到扶香榭。”


  身後的傷太嚴重，遲苒已經開始發炎了，必須盡快請大夫過來診治。


  這丫頭是因為自己才被月嬈嬈針對的，所以薑姝不能坐視不理，她與這小丫鬟非親非故的，她不想莫名欠了她的人情。


  一來於心不忍，二是時候不想因為這事而日後被她麻煩。


  “老奴去辦。”馬嬤嬤雷厲風行地著手去弄。


  不得不說，馬嬤嬤辦事的效率確實高，沒一會兒就有好幾個丫頭婆子扛著擔架過來，把人往扶香榭抬去，另外大夫那邊也有人過去請了。


  她找來的這批人，平日裏都是在後院打雜跑腿的閑散下人，耳朵比誰都靈，侯府裏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她們都是第一個知道的。


  這種下人在府中最沒地位，要是知道是月嬈嬈動的手，絕對不會來的那麽快，隻會找各種理由推遲磨蹭。


  馬嬤嬤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把這群人給湊齊，這隻能說明，這群人與杜老夫人有關係……


  嘖，把眼線安插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那麽這整座侯府裏邊的發生的一切，杜老夫人身在內堂但對於外界的一切依舊能一樣不漏的了然於心。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相比起月嬈嬈，這杜老夫人城府更深，當初母親難產之事，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暗中動過手腳。


  遲苒趴在擔架上，她的嘴唇焦裂，臉上一片紅紫，劇烈的喘、息聲一點點的減弱下去。


  薑姝擔心她要是閉上眼就會一睡不起，她隻好不停地同遲苒找話題聊天。


  “遲苒，你這名字真好聽，是誰給你起的？”


  她原先聽到這名字的時候還覺得驚豔，旁的丫鬟都是什麽桃紅柳綠，但是她的不一樣，自帶書卷氣，不像是平常人家能取出來的樣子。


  之前忙著到正廳應付魏公公，現在有時間了，她索性直接先用這個問題做話引。


  遲苒知曉薑姝同她說話是為了吊著她這股精神氣，怕她一睡不醒，所以她也努力的配合著薑姝。


  嘴唇蠕動：“是娘……”


  剛發出兩個音，她忽地開始一陣劇烈的咳嗽。


  接連不斷的咳嗽聲令人聽得心寒，遲苒這一咳，險些沒把肺給咳出來。


  薑姝摘下自己的香囊放到她鼻下讓她細嗅，鑽入鼻腔的冰涼感一路順著鼻孔滑進她的氣管，最後又是肺髒。


  那絲絲涼意順著下滑，好似帶著魔力能夠讓遲苒變得鎮定下來。“可舒服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香囊的緣故，遲苒覺得自己的大腦也變得更加清醒了。


  “謝謝二小姐。”


  “沒事。”擔心遲苒還會咳嗽，薑姝直接把香囊給放到她邊上，讓她隨時能夠嗅到這香味。“對了，你方才說的可是你娘？”


  遲苒沒有開口，她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幹澀的唾沫，點頭默認。


  “那你娘一定飽讀詩書，是位有才華的奇女子吧。”


  “奴婢的娘隻不過是一介山野婦人，大字不識幾個。”


  薑姝疑惑：“那這名字？”


  “算命的說這名字好，將來大富大貴……然後奴婢就被賣到侯府裏了，給阿弟攢彩禮錢。”


  遲苒的表情突然生硬，薑姝暗歎不好。


  她好像不小心戳了人家痛處了。


  重男輕女這事她經常見，所以見怪不怪了，她在道觀裏的時候，就經常會有人把剛出生的女娃娃扔在道觀門口。


  剛開始觀主心懷慈悲會把人帶回道觀裏悉心教養，後來久而久之扔孩子的人越來越多，道觀能力有限隻能把棄嬰交到官府，接下來如何全看天意。


  她一個旁觀者可能已經麻木了，但是身為當事人，想來心裏也定是特別痛苦的吧。


  拍著她的腦袋讓她不要多想，薑姝道：“放心，我看著你麵相挺有福氣的，將來指不定真的能大富大貴。”


  “二小姐還會看麵相？”遲苒被她的話吸引。


  “會看也不會看。”


  “嗯？”


  “在道觀裏生活那麽久，四麵八方的人都會來祈福，見的人多了，再加上聽得也多了，慢慢地自己好像也會了。”她耐心解釋著。


  懷揣著幾分希冀，遲苒喃喃，“借二小姐吉言了。”


  “你放心，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不做怪事沒人傷得了你。”怕遲苒會跟她爭論，她又特地補充，“至少，在我這裏，我能護得了你，讓你不再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隻要她沒有要害自己的心思，扶香榭多養一個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平常就讓她在外院掃掃地，打理一下花草樹木，偶爾就是去跑腿傳話之類的，月嬈嬈也沒理由再來為難一個沒點“實權”在手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