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眼神震懾
起身為大夫拿來白紙，錢嬤嬤全程都站在他邊上，目不斜視地盯著他寫下的每一個字，直至大夫收筆。
“給。”將藥方遞交給錢嬤嬤，大夫特地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這便是藥方，抓藥的時候記得讓藥童注意一下，前胡要白花前胡。切記，後期二小姐服藥後若是咳嗽的話，那便即刻停藥不能再吃了。”
“明白了。”把銀子交給大夫，錢嬤嬤引著他往外走。“請隨我來。”
手中的銀子有些重量，大夫看到對方出手就是大手筆，整個人都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好，麻煩嬤嬤了。”
把藥箱背上，出了屋子後大夫也沒讓錢嬤嬤多送。
“嬤嬤先回去吧，二小姐那裏還需要人服侍，待會兒老夫會先把今日的藥材送過來的。”
大夫也是個洞察入微的人，他在扶香榭那麽久沒看到一個丫鬟，心下也明了一些事……
眼下二小姐那裏正需要人照顧，偏偏整個扶香榭就隻有一名女仆，錢嬤嬤又是個疑心重的，定是不放心其他人來抓藥。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他得了對方那麽多好處，哪兒還能眼睜睜看著這二小姐多遭罪，索性這回他親自把藥送上門，落的兩邊心安。
“那還真的是有勞了！”錢嬤嬤驚喜於對方肯再跑一趟給自己送藥。
“無礙，都是舉手之勞。”大夫也放心不下薑姝那裏，他催促著快錢嬤嬤回去，“嬤嬤還是快些回去吧，二小姐那兒還等著呢。”
話說到這種份上，錢嬤嬤微抬身子對著大夫欠身一拜，遂離開。
錢嬤嬤脫身不過半刻鍾的功夫，回來就瞧見薑姝紅得像隻被燙熟的蝦，她惶急的三步並作兩步趕到床邊，這才察覺到薑姝燒的有些厲害。
“嬤嬤，咱們從道觀帶回來的那些藥在哪兒？”薑姝此刻嗓子裏猶如燃著一團烈火，就快把她的喉嚨給灼燒了。
體溫驟然升高，她自知身子不能拖了。
“在櫃子裏。”
翻著鎖在櫃子裏的那些瓶瓶罐罐，錢嬤嬤從裏邊拿出了一個棕色瓷瓶。喂薑姝服下丹藥，她又給她添了一杯白水。
“還好，來之前治小病小痛的藥都帶了些，不然姑娘夜裏可就要受苦了。”
“求諸人不如求之己，唯己而可。”
服用丹藥後，薑姝精氣提起來了不少，體溫也開始下降了，隻不過這臉色瞧起來還是很蒼白，還出了一身的汗。
錢嬤嬤一遍遍的替薑姝擦著汗，然則沒過多久她就又濕了一臉，再難受都垂眸不聲不響的一個人忍著，看得隻叫人心疼。
好在薑姝底子好，最後一陣虛汗出完以後，她身子也不燙了。
但，同不速之客也掐點來了扶香榭。
“二小姐。”進屋沒看到人，月嬈嬈便快步穿過屏風，往裏邊進，她邊走道：“哎呦，二小姐啊，本是出去賞花的怎就掉進湖裏了，讓姨娘看看可傷到哪兒了？”
月嬈嬈一身烏綠緯錦，上邊拓著緯斜團花，頭上斜插著銅鈴對釵，她一路叮叮當當地闖進來，薑姝隻覺得吵鬧。
“勞煩姨娘掛念，姝兒並無大礙。”
她心焦的坐到薑姝床邊，錢嬤嬤被月嬈嬈給直接擠出去。
月嬈嬈嘴上的口脂殷紅，唯唇角透著一點粉橙色，薑姝刹那間全懂了。
貓哭耗子假慈悲，月嬈嬈來她院裏恐怕就是為了看她笑話的吧。
還特地補了唇色，那一身衣服也指不定是換過的……
薑姝出了一身汗還沒來得及恢複，那雙大眼睛一如既往的水靈，後邊墊著靠枕，她就那麽倚在床頭，旁人單瞧著她一呼一吸的樣子都覺得她病如西子勝三分。
反觀月嬈嬈打扮的花枝招展來扶香榭，可進了屋子同薑姝共處一室，卻連她的一半都比不上，倒有種自取其辱的感覺。
原算著要來薑姝這裏奚落一番的月嬈嬈隻得臨場改口。
“二小姐這房裏怎麽一個丫鬟都沒有，就隻有錢嬤嬤一人貼身伺候……”
“遲苒上回險些被月姨娘棒殺，好不容易救回來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薑姝側目，她第一次與月嬈嬈湊的那麽近。
月嬈嬈被她眸底的譏誚刺得身子僵硬，腦中經過片刻混沌後又重新清明一片。
她倒也不為自己先前的惡行辯解，“那丫頭在的話，也不一定能把二小姐照顧好啊，今日在蓮湖邊要是多一個人守著的話，二小姐興許也不會出事了。”
“命裏有時終須有，今日會出了這檔子事怕就是姝兒命裏的劫，與其絞盡腦汁避過去還不如從容麵對。”
“瞧二小姐這話說的，是劫又如何？怎麽就不能避開了？天算哪抵得上人算，畢竟人無時無刻不在變，而天不會。”
語罷，薑姝伸手一把扯住月嬈嬈的頭發，她吃痛叫了出聲。
月嬈嬈欲放聲求救，但是觸及薑姝的那雙眼睛，她整個人被她眸底的森冷給攝住，一時間忘了掙紮。
“姨娘說得對，人會變，天不會變，但姝兒怕的不是天……”主動靠近月嬈嬈，薑姝停留在她耳側的位置，隨後手腕一用力，月嬈嬈整個人都被薑姝控製住。“姝兒怕的是人，是會在背地裏暗箱操作的人。”
耳膜轟然一響，她感受到一股淩厲的殺意。
薑姝要做什麽！
她驚恐的看著薑姝。
誰知薑姝粲然一笑，又變回了乖順病弱的模樣。
“姝兒嚇到姨娘了吧。”她鬆手，攤開掌心裏邊躺著一隻早就死了的飛蛾。“姝兒瞧見姨娘頭發上有隻飛蛾，情急之下這才出手的，姝兒沒弄疼姨娘吧。”
戒備的同薑姝拉開距離，月嬈嬈被她嚇得大汗淋漓。
“沒弄疼，就是麻煩二小姐了，二小姐金枝玉葉的怎能做這種臢醃事，別是弄得髒了手。”
“姨娘請放心吧，飛蛾不是回回有，姝兒也不會天天逮著它不放。”揉著自己的眉心，薑姝道。“姝兒有些頭疼，想睡一覺休息一下，今日就先到這兒，姨娘改日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