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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癡情者,程處默也【求訂10/11】

  “敬兄剛才把李德獎打了一頓?”


  “嗯…”


  泡在澡盆子裏的敬玄微不可聞的應了一聲,十分享受的接受著伎子的按摩。


  方才好不容易才拒絕了竇奉節這家夥提出的六根清淨療法,隨便找了個伎子幫著按一下頭就好。


  敬玄覺得自己還沒那麽嬌氣,也沒別的意思,主要是讓李世民知道恐怕不太好。


  見敬玄就點了一個丫鬟,竇奉節也隻好主隨客便,同樣也隻找了一個丫鬟伺候自己。


  一黑一白兩條少年就這樣坐在相鄰的兩個木桶裏,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敬兄果然厲害,那李德獎仗著自己會些劍術時常與他人切磋比鬥,好些千牛衛的弟兄都被他揍過…”


  “李德獎確實有兩下子…”


  敬玄微微點了點頭,剛才他就看出來了,一般人可沒那麽抗揍,而且還是喝醉的情況下,換個人隻怕早就倒地不起了,能被自己一次又一次打倒又爬起來的家夥,先不說武藝究竟如何,光是這份意誌力就讓常人難望其項背。


  也是,能在鄉野誌怪的雜談裏,被稱為劍仙的家夥,自然不能以等閑視之,也不知道李靖到底怎麽想的,放著這麽一個厲害的兒子在外浪蕩,難不成是真的覺得自己功高震主了把後人當廢物養?

  這時,竇奉節又轉過頭小心翼翼的問道:

  “敬兄,待會還有幾位弟兄要來,有的你也認識,敬兄不會怪罪吧?”


  “沒事,正好人多才熱鬧…”


  敬玄突然發現這家夥明明是個謹慎性子,怎麽上回冒然替別人出起頭來了?


  “快別提了,上回是史懷壽硬要拉小弟去的,沒法子啊,欠他人情啊,還望敬兄不要放在心上…”


  竇奉節說到這,麵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聽聞宇文家的嫡女已經與敬兄有婚約了?”


  “是有這麽一回事…”


  “可前幾日陛下還當眾宣布敬兄會是未來的駙馬啊?”


  竇奉節有些想不明白,又是駙馬又要娶國公府的嫡女,這說不過去啊?


  “一切皆有可能。”


  敬玄哈哈一笑,不打算跟他討論這個問題,這才剛和解呢,有些事情沒必要說出去,再說了娶兩個怎麽了?這可是本縣伯舍棄了家族底子換來的,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敬兄你是不知道,宇文小姐可是不少家夥的心頭好,連史懷壽都盼著能與她結親呢,敬兄你豔福不淺啊…”


  什麽?

  敬玄“騰的”一下就從桶裏站了出來:

  “史懷壽這小卷毛敢打我女人的主意?!”


  “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誰還不知道敬兄要與宇文小姐成親,敬兄莫要激動…”


  竇奉節被他嚇了一大跳,無意瞥見他胯下那玩意兒晃來晃去,有些自卑的縮了縮脖子,將半個身子都淹在了水裏。


  敬玄一聽想想也對,這個時代雖然不是特別注重女子名節,但起碼的體麵還是有的,當初自己在長孫順德後宅的那一聲吼,基本已經斷絕了別家想與宇文氏結親的念頭了。


  不過這竇奉節的反應著實好笑,敬玄大大咧咧的從木桶裏跳了出來,任由丫鬟幫自己擦拭身體,嘴上還不忘打趣道:


  “起來了,別泡了,再泡下去該出褶子了…”


  竇奉節幹笑兩聲,連忙擺手說道:


  “敬兄自去,小弟隨後就到…”


  敬玄點點頭,用腳輕輕踢了踢他的木桶,意有所指:

  “隻要節製些,發育到十八歲是不成問題的…”


  竇奉節臉一紅,張嘴剛想解釋幾句,沒成想敬玄手一擺:

  “別解釋,我懂。”


  “啊?”


  竇奉節懂沒懂不知道,但伺候他的丫鬟卻是聽懂了,坐在他身後強忍著笑意,一張小臉蛋憋得緋紅。


  可算明白房陵公主為啥嫁給他之後,忍不住三番五次的出軌了,房事不和諧啊,這可是沒辦法調和的事情,尤其還是一位地位尊崇的公主,世俗禮法對她來說都算不上什麽事兒。


  比如其中一個出軌對象竟然是她姐姐長廣公主的兒子楊豫之。


  那家夥可是當了名的浪蕩子,人品不好也罷了,按輩分,房陵公主還是他親姨媽,是真正的血親亂倫。


  而且楊豫之娶了李元吉的女兒壽春縣主,房陵公主又是在挖自己親侄女的牆角。


  更絕的是兩人通奸的時間是在長廣公主的喪期裏……


  要知道在居喪期間淫亂是“不孝”,這在這個時代可是很大的罪名。


  這事發生後不久,竇奉節就知道了。


  他老爹竇軌任益州大都督的時候被言官彈劾“多行殺戮,肆其凶暴”,屬於凶殘狂暴式的人物,這種家庭環境長大的人,眼睛裏豈能摻進沙子?

  當即把楊豫之拿下,“捶擊無數,因割去耳鼻然後死”。楊豫之死了,竇奉節跟永嘉也離婚了。


  不過李世民為了掩蓋這段醜事,隻說是“琴瑟調乖,如賓敬闋”,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感情不合導致離婚”。


  所以敬玄剛才才想著提醒這家夥兩句,十四五歲的少年,往後的日子還長,別早早的把身子掏空了,免得以後“望妻興歎”。


  不過一想起這段史實,難免會聯係到自己身上,也不知道那芮國公豆盧寬,是不是也是這種人,如果讓他知道了自己霸占他兒媳…


  正在想著,其他紈絝就到了。


  “嘿,老玄你都到了?處默還說派馬車去王府接你呢,怎麽說?那小子人呢?有沒有向你賠禮道歉?”


  柴哲威風塵仆仆的從門外進來,身後還跟了三個,除了程處默另外兩個都是生麵孔。


  “在裏頭呢…”


  敬玄衝勾欄外邊努了努嘴,招呼幾人先坐下說話,有這麽好的西域地毯當鋪墊,站著說話多累。


  “秦娘!上酒菜!再挑幾個好看的姐兒過來!把如意也叫過來!”


  程處默一看就是老常客,十分熟絡的讓老鴇子趕緊張羅,沒看見哥幾個都等不急要躺著了嗎?


  “老玄,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李崇義,這位是房遺直…”


  嘿,今天這是怎麽了,不是碰上綠帽本尊就是綠帽他哥,這緣分簡直了…


  “老玄你何故發笑啊?”


  正在給他介紹的柴哲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上回接觸了一陣子覺得敬玄很好說話啊,怎麽笑起來總給人一種被鄙視的錯覺?

  “莫非是縣伯見到我二人心中欣喜?”


  李崇義一看就是個自來熟的性子,大大方方的坐到敬玄旁邊就開始脫靴子,一股子酸臭味頓時在房間蔓延開來。


  這家夥是故意的吧?


  還沒等敬玄提出抗議,愛幹淨的房遺直就搶先受不了了,捏著鼻子指了指裏間,意思讓他趕緊去洗洗,別在這汙染空氣。


  李崇義哈哈一笑,滿不在乎的用剛脫鞋子的手拍了拍敬玄的肩膀:


  “縣伯稍待,某家去去就來…”


  衣服要不成了!這狗日的還真是故意的!


  …


  而此時同在平康坊的另一端,李靖府上已經雞飛狗跳。


  老頭子大馬金刀的坐在中堂之上,看著被下人們攙扶進來的兒子,額角青筋暴跳:


  “這劣子又與誰鬥毆了?!”


  跟在下人們身後的秀氣書生匆忙顫聲答道:

  “姨父,表兄剛才與太平縣伯起了衝突…”


  什麽?

  跟敬玄打架了?!

  李靖“騰”的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急忙上前查看:


  “我兒可有受傷?!”


  當看見臉已經腫脹得不成人形的李德獎,即便是李靖也有些心疼,盯著氣息微弱的幼子十分不爭氣的歎息道:

  “早就讓你不要在外惹是生非,管好那張臭嘴!你就是不聽!這回碰上硬茬子了吧?好好的,你惹他幹嘛?上回阿耶都替你擋過一劫了,怎麽就是不長記性?!”


  已經醒過來的李德獎張了張嘴,可臉上腫脹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大清楚,隻得哼唧了兩聲不知道是在抱怨還是在喊痛。


  旁邊的秀氣書生見他說話都如此難受,胸中更加心悸,急忙替他向李靖解釋道:


  “姨父,表兄隻是酒後與那太平縣伯生了口舌之爭,可誰成想那太平縣伯竟然下如此毒手,實在怪不得表兄啊…”


  “哼!休要再提這孽障辯解!他的秉性老夫怎會不知?”


  李靖冷聲斥責道:

  “禍從口出這個道理老夫已經提醒過無數次,這孽障就是死不悔改,讓他長長記性也好…”


  李靖話音未落,後堂突然竄出一名老婦人,身手極為敏捷,三兩步便躍過中堂飛快來到李德獎跟前,口中厲聲喝道:

  “何人竟敢傷我孩兒?不想活了嗎?!”


  見到婦人不問青紅皂白便要喊打喊殺,李靖忍不住微微一聲歎息,李德獎身上的壞毛病幾乎都是發妻張出塵從小給慣出來的,母子二人簡直如出一轍。


  “夫人,別問了,問那麽多做甚?這回多半又是你孩兒挑的事…”


  李靖話還沒說完,張出塵便冷聲出言打斷:


  “怎麽?對方來頭很大麽?嚇得堂堂公爺都不敢替自家孩兒出頭麽!?”


  李靖被她這句話噎得直冒火氣,好半天才勉強壓住怒意,放寬語氣道:


  “夫人,先替獎兒治傷才是正經…”


  顯然張出塵聽不進他的勸告,轉頭瞪著通紅的眼睛看向秀氣書生:

  “婉兒,你說!究竟是誰傷了你表兄!?”


  秀氣書生聞言略顯遲疑,先是偷偷看了李靖一眼,見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連忙低頭飛速說道:

  “是太平縣伯敬玄!”


  張出塵恨聲道:


  “可是那打暈侯君集,三招敗退突厥可汗的太平縣伯敬玄?”


  秀氣書生連忙點頭道:

  “姨娘,就是他!明明他可以一下子就製服表兄的,卻非要下毒手折磨於他…”


  “他人在何處?!”


  張出塵聞言大怒,跳起來就要衝出去找敬玄麻煩,竟敢下如此毒手!

  不過李靖手上動作更快,一把就將暴跳如雷的妻子給緊緊抓住:

  “你想幹什麽?實話告訴你,連老夫都不是他一合之敵,你去也是一樣!”


  張出塵怒道:


  “難道就放任那惡賊如此欺負我家孩兒不成?你若是怕了就別擋老娘的路!”


  李靖見她愈來愈激動,隻得再次好言相勸:


  “非是老夫怕了,德獎這孩子什麽秉性你也知道,再說了那敬玄老夫也與他相熟,斷不會無緣無故打人,夫人,聽老夫一句勸,不要去招惹他…”


  張出塵冷冷一笑,立刻出言反唇相譏:


  “一個小小縣伯而已,談什麽招不招惹的?李公,你可真是越老膽子越小呐!”


  “他是陛下女婿,你若傷了他,陛下定會震怒!”


  李靖別無他法,隻得搬出李世民這座大山來彈壓暴躁的妻子。


  有些事情他現在還不能說,突厥大戰一觸即發,究竟戰事會發生何種變化暫時還猶未可知,到時一旦起了變化說不得還要與敬玄再次推演,這才是頭等大事,至於其他小兒小女之間的打鬧,又算得了什麽呢?


  恰好這時李德獎也恢複了些神智,衝擔驚受怕的老娘勉強一笑:

  “阿娘勿憂,孩兒沒事,改日孩兒定親自再去找那敬玄出了這口惡氣,還望阿娘成全!”


  …


  平康坊的紅燈區實際上是由一片建築群組成的。


  不過仍分三六九等,皆以樓號區分,其中最高等的甲字號樓,也被稱為香樓。


  裏麵的歌姬樂伎幾乎都是犯官家屬,不但生得好看,而且吹拉彈唱樣樣精通,消費極高,一夜千金乃是常有之事,所以進出皆是王公貴族豪商巨賈,尋常人是極難有資格踏進門檻的。


  即便是以竇奉節的身家,在香樓設宴招待敬玄也有些勉強,等酒菜粉頭一上來,敬玄就知道這一夜起碼得花費他個千八百貫的。


  無他,隻因這些粉頭個個眉清目秀,嬌豔動人,其中有幾個還是雛兒,更不要說偏廳外麵還有一支十數人的樂伎烘托氣氛,而且聽說待會兒還有歌舞助興…


  所以除了在坐六人,就數老鴇子笑得最開心,前些日子因為鬧饑荒,朝廷下了嚴令不得鋪張,老鴇子秦娘好久沒遇到出手這麽闊綽的了,為此她還專門解開胸前的布扣,露出大片的粉嫩以討得幾個小色胚的歡心。


  “幾位小郎,酒菜都上齊了,若是還有什麽吩咐就知會奴家一聲。”


  “秦娘啊,如意怎麽還沒來?幹什麽這麽磨磨蹭蹭的?”


  程處默環顧四周望了一圈都沒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粉頭,霎時就變得有些不開心了。


  老鴇子連忙賠笑道:

  “程公子,如意還在陪客,不如您重新點一個如何?夜鶯如何?”


  “就是,每次過來你都找她一個人有甚趣味?既然出來了,就得多見識一下,你們說是不是啊小美人兒…”


  洗完腳的李崇義一上來就摟住兩個小丫頭,左擁右抱的好不快活。


  “不成!趕快去把如意給小爺叫來!多少錢小爺給了!”


  程處默不依不饒的樣子讓敬玄感到有些意外,拿肘子捅了捅坐在旁邊的竇奉節:


  “那如意什麽來頭?竟讓這憨貨如此念念不忘?”


  竇奉節哈哈一笑,低聲答道:


  “不過就是個尋常粉頭而已,但據說是單雄信的後人,所以每次來這家夥都指名要她作陪,結果又不要人家身子…”


  敬玄一聽就明白了幾分,程咬金當年在瓦崗寨與單雄信相交莫逆,兩家關係匪淺,程處默這是在照顧世交呢…


  隻是既然想關照人家,為何不幹脆替人家贖身,非得要拐著彎來上這麽一出?

  “敬兄有所不知啊,那單如意記恨程家沒有幫她阿耶掙命,所以死活不願意贖身…”


  房遺直見兩人在說小話,也把腦袋湊了上來,一針見血的就道出了這背後的故事。


  敬玄聽罷望著還在不依不饒找老鴇子要人的程處默,心中感覺有些荒繆。


  單雄信那是自己找死,怎麽能怪到別人腦袋上呢?從史書上來看,李世民又不是沒給過他機會,可這單雄信偏要一條道跟著王世充走到黑,這能怪誰?


  想到這裏,敬玄忍不住也跟著出言勸慰道:

  “處默,差不多就得了,既然人家不願意你相幫,你就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屋子裏這麽多可人的小娘子,你覺得哪個看得入眼就隻管帶去…”


  可不是嘛,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光自己跟前就圍了好幾個,一個負責捶腿,一個負責喂食,還有一個負責在身後當人肉靠墊,這種福享多了怕是會折壽喲…


  程處默悶悶的回了一句:

  “你不懂…”


  轉頭又目光炯炯的盯著老鴇子:

  “如意在哪?帶小爺過去找她!”


  老鴇子慌忙擺手道:


  “程公子啊,不是如意不肯見您,實在是有客人要招呼啊…”


  程處默不信,上前一把揪住老鴇子的衣領子就把整個人給原地提了起來:

  “廢話少說!帶路!”


  見他堅持,老鴇子隻好訕笑著點點頭,領著他出去找人。


  掃興的家夥一走,剩下的幾個紈絝不禁哄堂大笑,柴哲威大手一揮:

  “曲子不要停!繼續奏樂繼續舞!”


  “敬兄放心,沒事,平康坊裏爭粉頭這種事情時有發生,不用管他,來敬兄,小弟敬你一杯!”


  竇奉節十分豪氣的聚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完事兒還不忘把酒杯掉了個個兒,以示自己心誠。


  受他感染,敬玄也舉杯一蹴而就,身旁伺候的少女立刻知情識趣的拿起酒壺又替他滿上一杯。


  “今日乃是秋夕,老玄你能舍棄家人賞光赴宴,證明已經把我等當兄弟看,來諸位,咱們一同敬他一杯!”


  柴哲威絲毫不給他歇氣的機會,上回去戶縣時,滿院子的人都醉了,就敬玄一個溜號的,這如何能忍?

  敬玄還不知道今日是秋夕,難怪下午跳下馬車時,長姐還在身後叫自己,以為她還想繼續嘮叨呢,原來是讓自己去過節啊…


  自從來到大唐自己就一直缺乏時間觀念,至於什麽星期一星期二的就更加不清楚了,總不能一直把手機帶在身邊吧?手表倒是也有一個,隻是那玩意兒帶在手上多顯眼?

  順手推開身後的窗戶,果然有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上,嘴角不禁泛起一絲苦笑,上一個秋夕還是看著電視節目渡過的呢,沒想到轉眼間就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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