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似毒非毒人心最毒
高嘴裏和董括聊著，眼睛卻一直追隨著花蕎的軟轎。
董括卻沒那麽多警惕性，他也沒看出來，有誰會害他家娘娘。
“我們家賢妃娘娘，來也就是湊個熱鬧，她那身子板，就是一把骨頭，別太醫診斷難孕，就是皇上……皇上也不願意碰一把骨頭啊！那還不硌得慌？”
到了寺裏，高默默把他的包裹放下，冬瓜這個話嘮，大概覺得長公主和妃嬪沒有利益衝突，敞開了講。
董括掩著嘴，湊到高耳邊：
“本來……哥哥我是不用出來受這趟罪的，偏是皇後娘娘有交代，非要賢妃娘娘走這一趟。”
高心中一動，故意讚到：“那是皇後娘娘待見賢妃，好事啊！”
董括撇嘴道：“未必是好事，我看我們娘娘心慌意亂半宿……哎，不了！收拾東西去。謝謝您嘞，明兒見麵再聊！”
紅螺寺年代久遠，元代時做為皇家寺院曾擴建過。因為經常接待皇族，寺裏的建築也很有些規模。
五位娘娘住東跨院，四位長公主住西跨院。
娘娘要拜的是最後一進的送子觀音，長公主拜的是前麵的觀世音菩薩。
高進了花蕎的院子，燦兒一邊接過他手裏的那個包袱，一邊朝他翻白眼：
“你拿著長公主的床罩子呢！還讓不讓我們鋪床了？”
花蕎笑道：“結交了新朋友？看你跟他講得不亦樂乎的。”
“那位是賢妃娘娘宮裏的，他，賢妃娘娘原不想來，是皇後娘娘非要她來，而且，賢妃還心慌了半宿。”
“哦？”花蕎慢慢坐在椅子上，高給她到了杯茶。
花蕎端起茶杯，水是溫的，泡的像是寺裏自己種的茶葉。
“七，這水是你去拿回來的嗎？”花蕎問道。
七搖搖頭：“進來就擺在桌上了。怎麽，這茶有問題？”
花蕎抿了抿，在舌尖上體會了一下，自己否定了：
“挺好的，沒問題。”
她站起來：“我到貴妃娘娘那裏看看，高，你跟我來。”
出了院，這次住她隔壁的是清河，嘉興住在另一頭，跟他離得遠遠的。
貴妃娘娘正坐在桌前發呆。
她有個認床的毛病，所以宮人們替她將褥子、被子、枕頭、帳子，全套從宮裏帶過來，這會還沒鋪好呢。
看見花蕎進來，臉上有了一點笑容：
“你那邊條件怎麽樣？山裏的房子潮，我總聞不得那股黴味。出門就是麻煩……”
“就住一晚，明晌午就回去了，對付對付吧。”
花蕎在桌前坐下，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放到鼻子邊聞聞，又抿了一口。
除了茶葉不是很好，偏酸澀以外，並沒有什麽不妥。
“茶水有問題？”
花蕎的動作，嚇了孫貴妃一大跳。
“感覺不出來，您要帶了茶葉，就喝自己的，他們的茶葉恐怕是自己炒的，味道偏澀。”
“哦……有的，他們帶了茶葉，你要沒帶，拿點過去。高，你去找平安包些回去。”
聽見隻是茶葉不好，孫貴妃鬆了口氣。
她輕輕道：“皇後原來，又不來了，賢妃原不來，卻又來了。賢妃與皇後要好，我怕，她們要做什麽手腳。”
花蕎點點頭，又去安慰她：
“眾目睽睽，害怕她作妖？不過，盯緊點是沒錯的。得了您的茶葉，我也回去了。這杯茶我喝過了，也讓我拿回去吧。”
花蕎一路沉默不語，進了自己的院子才：
“貴妃娘娘的茶水……和我們的似乎有些不同……但又不明顯，我也不能確定。”
高看了看手上的茶葉，把它遞到花蕎手中，到：“您等等，我去賢妃那裏討杯茶。”
過了一會，高果然端了杯茶回來。花蕎抿了一口，感覺了半也沒太大差別。
她歎了口氣道：“三杯茶都差不多，隻是多了一點酸澀，難道是我太多心了？賢妃娘娘和我們同時到達，她哪來時間下毒？再也不能毒自己吧？”
高拿起貴妃娘娘屋裏倒的那杯茶，一飲而盡：
“您就等著看看，我是不是會中毒。”
“可……那杯茶……我喝過了……”
花蕎吞吞吐吐的。
高愣住了，他剛才沒想到這個問題，隻好故作鎮定的：
“喝您的口水，聽您的話。反正這輩子我是不會變心了的。”
“……”
高喝了茶水，並無任何異樣，但花蕎既然覺得不好喝，他便出去，到寺裏找井水。
紅螺寺東西兩跨院，是由很多院子組成的，並不是每一個院子裏都有水井。
高問了兩個人，才在東跨院的一個後院裏找到了一口井。
那寺裏的雜務道：“最近老下雨，井裏的水需要澄清才能用。我給你一塊礬石，這樣水澄清能快一些。”
高帶著半桶水和一塊礬石回去。花蕎一看礬石便鬆了口氣：
“原來是它！礬石加入水中，是有澄清水的作用，它的味道便是偏酸澀，看來我真是多心了。”
“咱們心點總是好的。”燦兒過來收拾桌子上的茶杯。
虛驚一場，總比真有人下毒的好。
她們住的這兩個大院，進出口都有衛軍把守。還有一隊金吾衛在兩個跨院間巡邏。
兵荒馬亂了一番，各院也漸漸沒了聲響，沉寂在黑黢黢的山林夜色之中。
“檀香，這裏的茶水喝不得，你讓董括去打桶幹淨井水，咱們自己燒水喝。”
賢妃緊張得不行，皇後娘娘讓她給孫貴妃她們下的藥，俗稱“斷子絕孫”，是一種長期避子藥。摻到茶水裏，連續喝數次，便可以避子一兩年。
這加了大量白礬的水，就是藥引子。
宮裏的水來自玉泉山，白礬又有酸澀味，在宮裏就算能下藥，卻很難讓她們連續一兩，都心甘情願喝有白礬的水。
山裏就不一樣了，沒法那麽講究。雖然跟來了兩位太醫，可用礬石澄清水，這個方法早就用了多少年，並沒有什麽不妥。
旗手衛打前站，元佑提前就在寺裏燒好的茶水中，下了皇後給的避子藥。
藥隻下在五位娘娘房中的茶裏，為了不引起懷疑，所有的人飲用的水，都下了很重的白礬。
這就是花蕎嚐過三杯茶，味道都一樣的原因。
趙賢妃雖對自己有孕，不抱太大希望，可她也不願意，是因為藥物的原因才不能懷孕。
尤其是宮中嬪妃都不能懷孕，萬一自己祖墳冒青煙呢？
董括找了個桶去打水，正好被再去打水的高撞見。
高躲在牆後的陰影裏：
若是茶水沒有問題，賢妃為什麽也要打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