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抽血

  穆斯年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片刻,溫沫機械地點了點頭,指了指醫院,“我、我進去了。”


  話落,溫沫耷拉著眼皮,轉過身朝醫院走去。


  已經是接近淩晨時分,醫院裏卻依舊人來人往。


  約莫十來分鍾後,溫沫拿著醫生開的單子從門診室出來。


  剛走到門口,她一轉身,就看見穆斯年閉著眼弓著腰靠在牆上。


  即使離他還有些距離,她也能清晰地看見他眼下那層薄薄的青影,和嘴角旁似有若無的胡渣。


  溫沫沒想到穆斯年會跟著她進來,她本以為穆斯年將她送到醫院之後就會離開的。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穆斯年抬起頭,朝她看過來。


  待她走近,他才淡聲問道“怎麽樣?”


  溫沫晃了晃手中的單子,輕聲說道“有些受涼了,要先去抽個血。”


  “抽血?”穆斯年眉頭微皺。


  溫沫點點頭,表情淡然,可手心滾燙的溫度,和那越跳越快的心跳,時刻提醒著她,她此刻其實怕得要死。


  溫沫排在抽血隊伍的中遊位置,她前麵是一個額頭貼著退燒貼的小男孩,模樣看著慘兮兮的,像是剛哭過。


  當隊伍排到小男孩時,護士在窗口十分專業地做準備工作,當她將手上的針頭的蓋子拔開時,小男孩再也控製不住地哭了起來。


  聽見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溫沫原本就緊張的心,此刻更是好像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護士是個年輕的小姐姐,她像是變戲法般,從兜裏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了小男孩。


  “小寶貝不哭哦,要做勇敢的男孩子好嗎?你乖乖的,姐姐就把這顆糖果獎勵給你好嗎?”


  小男孩這才停止哭泣,他點了點頭,伸手接過糖果。


  小護士將針頭在男孩的食指末端紮了一下,出乎溫沫的意料,男孩沒有哭鬧,隻是抿著嘴,小聲地嗚咽了一聲。


  男孩抽完血,男孩的媽媽將他抱走。


  緊接著下一個,便排到了溫沫,她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將外套脫下,將睡衣的袖子往上擼了擼。


  她將手臂平放在桌麵上,見護士將針蓋拔開,她又猛地往後抽了抽,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姐姐,我、我不能紮手指嗎?”


  聞言,小護士錯愕地笑了笑,她無奈地搖搖頭,“你覺得你紮手指能驗到什麽?”


  溫沫“好吧”


  護士用鑷子夾起一個浸滿碘伏的棉花團,在溫沫的臂彎上塗了塗。


  她使勁拍了拍溫沫的手臂,就是找不到血管。


  “美女,你能用力握緊嗎?”


  溫沫表示自己已經很用力在握了,用力到指節都開始泛白。


  溫沫自小對痛覺敏感,約莫小學一年級時,溫媽媽帶她去診所紮屁股針,沒想到屁股針沒紮到,倒是把溫媽媽的大腿踹得淤青。


  自那之後,溫媽媽和溫爸爸就放棄帶溫沫去打針了,隻要是她生病,夫妻倆都是遵循能吃藥就絕不打針的原則。


  小護士又是一個用力地拍了拍溫沫的手臂,皺著眉道“你的血管藏挺深的啊。”


  本來小護士說這話是想讓溫沫放鬆一些的,沒想到後者卻聲音顫抖地說道“是、是嗎,你有把握一次成功嗎?”


  小護士笑著點頭。


  當冰涼的針頭觸及她的皮膚時,溫沫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她微張著嘴,小聲地呼著氣。


  看著針頭就要進入自己的皮膚裏時,溫沫眼前一黑。


  草木香撲鼻,那隻大掌的溫度從臉上的肌膚傳來。


  這一秒,時間仿若靜止,好似空氣也不再流動。


  那股草木香好似一劑鎮靜劑,溫沫波動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這一刻,溫沫的痛覺好像消失了般。


  小護士看著年輕,手法卻十分老練,三下五除二地就搞定了。


  當她將針頭拔出時,穆斯年的手掌也隨之放下,溫沫微眯著眼,適應著眼前的光亮。


  小護士將兩根棉簽按在抽血口上,對著發愣的溫沫提醒道“美女,按著棉簽。”


  溫沫這才倏然回神,伸手按住。


  小護士瞥了溫沫,又看了眼身姿挺拔的穆斯年,調侃道“美女,怎麽抽個血都還要哭啊。”


  聞言,穆斯年這才垂眸看向溫沫。


  果不其然,她的眼眶紅紅,鼻尖也泛著不自然的紅色,整個模樣看起來好似隻受了驚的兔子。


  穆斯年垂在身邊的手忽然顫了顫。


  他不是不知道溫沫有感覺疼就會哭的生理反應,可此刻,他卻希望溫沫不是因為感覺疼才哭。


  也許是其他原因呢?


  溫沫坐在驗血室門口的休息椅上,穆斯年則安靜地站在她的身邊,陪她一同等待驗血結果。


  溫沫垂著腦袋,手指搭在大腿上不安地攪動著。


  半晌,廣播提示溫沫領化驗單,她站起身,穆斯年這才淡淡問道“溫沫,你有沒有要和我解釋的。”


  溫沫動作一頓,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沉默了一會兒,她才細若蚊鳴地說道“我先去拿化驗單。”


  穆斯年沒阻止她,反而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行徑。


  幾分鍾後,溫沫手裏抓著一張單子回來。


  她走到他跟前,後者用鼻腔“嗯”了聲。


  溫沫不知道要從何回答,僵硬地反問道“穆總,你怎麽會出現在我家樓下?”


  穆斯年慵懶地直起身子,掀了掀眼,沉聲道“你說呢?”


  溫沫搖搖頭,“我不知道。”


  穆斯年輕嗤了聲,“你怎麽會不知道,不是你發的辭職信?”


  “辭職信?”


  穆斯年頗為肯定地點頭,“我看到了,這不是過來和你麵談你違約的事項了麽?”


  穆斯年這句話直接將溫沫剛煽情出來的淚水,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她錯愕道“什麽什麽違約?”


  溫沫滿頭問號。


  她可不知道她違什麽約了。


  可穆斯年的表情這麽認真嚴肅,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騙人的樣子。


  好歹她還在醫院看病,好歹她還是個病人,違約什麽的非要堆到現在說嗎?溫沫腹誹。


  這個時候,溫沫是想煽情都煽情不起來了。


  “我要賠錢嗎?我還想”


  溫沫話還沒說完,就被穆斯年打斷道“怎麽,難不成你還想睡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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