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大人，食大便了（上）
任老太爺所化的僵屍自己送上門來，九叔師徒可不會客氣，布置的機關一道接著一道打開，四周牆壁符文密布，結成一片，如同大陣，氣象森嚴。
而作為目標的任婷婷，所在別墅也被畫好的符牆遮掩，不虞有性命之憂。
院中的僵屍內外交困，除非有鬼物飛天入地之能，越過符牆，或可逃得一命。
但是……它有嗎？
頂多像秋後的螞蚱一樣，蹦躂幾下罷了，這方麵能耐著實有限。
沒了生路的僵屍瞬間暴怒，骨子裏的凶性逐漸激發，仰天長嚎，漫天烏雲盡散，月光加身，眼球猩紅，尖利指甲也散發烏沉沉光華。
目光一掃，憑借著疾風速度，在其他人未反應過來時，直奔秋生抓去。
秋生絲毫不懼，學著裴歌模樣，一口桃木劍、一口鐵劍，挑著鎮屍符橫劍抵擋。
僵屍低吼一聲，口中竟噴出一道黑煙，迷了秋生視線，一爪折斷桃木劍，一爪拍碎鐵劍劍身。
“師父，我眼睛看不到了。”秋生陷入驚恐。
“裴歌。”已殺向僵屍的九叔高喝，右手一抖，破空聲響起，數枚銅錢如箭擊出。
經過無數人之手積蓄了太多陽氣的五帝錢，無視僵屍被地氣、陰氣淬煉成的鋼筋鐵骨，沒入對方肉身，給予傷害。
為僵屍速度所驚的裴歌同樣反應迅速，淩空一躍，氣勢雄渾的一式天外玉龍削出，劍身上的黃符也被氣勁掃向僵屍。
受了傷的僵屍忙往後躲去，給裴歌讓開了道路。
護著雙目失明的秋生退去，早已跑到一樓觀戰的文才立刻打開了別墅大門，掀開符牆，把秋生接進去照顧。
“你們藏好，不要再出來了。”
等大門重新關上，裴歌才再次看向了僵屍。
這家夥的智商不是一般的高。居然看人下菜，一上來就廢掉己方一位強力打手。
“小心他的屍氣。”九叔從地上取了串黃符，往桃木劍上纏了纏，如同拿著棍子一樣，不斷敲打手心，圍著僵屍轉悠。
這一幕就像來自地獄的無常盯上了作惡的小鬼。
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在身上升起，既是陰詭而又浩大，既是陽剛而又森寒。
凶性大發的僵屍敏銳到察覺到這股氣息，眼中的紅光都暗淡了幾分，畏懼地向後退了退。
“纏住他。”九叔的聲音有些縹緲。
猜出九叔可能施展了某種法門的裴歌應聲而出。
左腳踢翻地上的米鬥，糯米揚空灑落，又一腳勾起備好的墨鬥，劍尖挑起被黑狗血浸泡過的細繩，往僵屍身上彈去。
看著僵屍一退再退，幾乎要被逼到牆角，裴歌收了鐵劍，從布袋中抓起一把黃符，兩手畫圓拋出。
趁著僵屍躲閃，取了身上唯一一件可稱得上法器的東西——照妖鏡。
淡淡紅光一下將退到牆根下的僵屍照定，同時身體一矮。
“師父。”
已完成施法的九叔縱身越過裴歌頭頂，手中已化作無常打鬼棍的桃木劍徑直從僵屍頭上劈過。
察覺生死危機的僵屍在鏡光下拚命掙紮，終是勉強讓開頭部，被桃木劍切下了左臂以及半個肩膀。
但這還不算完。
九叔借著術法尚有作用，連連再刺，在僵屍身上留下近十處傷口，打得對方哀嚎連連，傷口更有屍氣泄出，不斷削弱著其力量。
看這架勢，好似九叔再堅持半把時辰，就能徹底除去這個家夥。
但裴歌卻清晰感覺到了，九叔的氣息正在不斷減弱，很快就到了普通人的地步。
而僵屍看似力量大損，但身為黑暗的殺手、暗月的寵兒，反倒借助著月光緩緩修補起身上傷勢。
就連法器照妖鏡的力量都能以堅持下去了。
“師父，速退。”裴歌高聲大喝。
扔下已經斷掉的桃木劍，灑出一把糯米，九叔轉身就走，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在他剛剛離開，僵屍掙紮越發劇烈，照妖鏡傳來吱吱聲響，紅光更是岌岌可危。
裴歌用力一推。
平整鏡麵當即炸開，照妖鏡就此毀掉。
透過飛散的玻璃渣子，裴歌看到了那對猩紅眼睛正死死盯著他，怨恨、暴怒、無情等等極端負麵情緒夾在一起，往他身上撲來。
在此危急關頭，手無寸鐵的裴歌腹下丹田一鼓，臉色更是漲得通紅，腦中響起電閃雷鳴之音。
雙手似掌非掌、似拳非拳，卻有幾根發絲粗細的銀色電光閃動。
無需催動，電光已飛向來到身前的僵屍。
呲啦一聲炸響，再看之時，僵屍已倒飛而回。
“是閃電奔雷拳？”九叔目帶喜色。
而且看這樣子，裴歌已將拳法練至小成。
縱是這僵屍如何厲害，在真正的天生克星前，也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九叔心中大定，取了家夥，再次殺上。
“裴歌，一起上。”
言罷，墨鬥線甩出。
裴歌接住線頭，與九叔牽著墨鬥線，同步往渾身散著黑氣的僵屍迎上。
手指一勾，輕輕一彈，又是一聲爆響，正邪兩股不相容的力量撞在一起，濺起點點火花。
“是時候用這個了。”九叔從腰間摘下一個不鏽鋼酒壺，扔給裴歌。
裴歌咬牙擰開蓋子，壺嘴衝著僵屍身上潑去。
九叔同樣如此。
退無可退的僵屍被潑出的東西灑滿身體，但它不明白，對方為何要用這些對它毫無傷害的東西。
但很快，它就明白了。
九叔手中亮起一點火光，這點火光來自一隻少見的高檔煤油打火機。
眼看著火光逐漸靠近，僵屍再也顧不得身後符牆阻擋，一頭往這些讓它極為難受的符文上撞去。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這不叫火上澆油，這叫油上點火。
在棺材醃製了二十年的老僵屍，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燒烤的滋味。
火光中黑煙升騰，僵屍的力量飛速消失，這麵他全盛時期可以一掌砸爛的石牆牢牢堅守著自己的崗位，不讓它從此逃離。
而在它絕望之時，驚訝地發現任家的大門居然打開了，掛起的符牆也早已不見。
逃生的本能讓它不及細想，一頭往大門處紮去。
就在他剛剛落在門口那鬆鬆軟軟的土地上時，仿佛山崩一般的聲音響起，老僵屍徹底沒了意識。
在意識消散的前一秒它還沒明白，到底是什麽東西殺死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