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爭花魁
“花魁大賽已然要開始了，茹雪妹妹怎還在此處?”秋月語氣淡淡地道。
“有秋月姐姐在，妹妹又怎敢奢求花魁之位呢？”茹雪誇張地吸了一口氣，掩麵嬌笑道。
阮桃見她們你來我往間似有火藥味升騰，倒也樂得看戲，卻不料下一秒戰火便燒到了她身上。
“呀，這位妹妹有些麵生，不知是何時入閣的？如此惹人憐愛的清麗佳人，怎生進了這種地方。”
茹雪“嘖嘖”感歎著，眼底卻有著一分輕視之意。
“這是我介紹來的新人，名喚木槿，此番前來是為替她挑選一把趁手的樂器。”
阮桃在秋月的示意下走向了一旁擺放樂器的架子，不假思索地便挑選了一把琵琶。
“沒想到妹妹竟與我一樣。擅長於琵琶呢。”
見阮桃沒有回應，茹雪似有些不忿：“不如一會與我比試一番，也叫姐姐好好領教一下妹妹的技藝，如何?”
阮桃瞥了她一眼，敷衍著點頭道：“如你所願。”
其實她最擅琴技，其次是吹簫，最後才是彈奏琵琶。
隻不過她隻需要想辦法引得那丞相之子的注意便可，並不為奪魁而來，加之不想引得他人注意，故而選擇了琵琶。
茹雪聽得她語氣的敷衍之意，雖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卻也無可奈何，隻得眼見阮桃抱著琵琶走了出去。
花魁大賽，顧名思義便是青樓內選出頭牌藝伎的比賽。
比的雖是藝，但論的卻是才貌雙全，技藝無雙。
畢竟，前來觀看的客人們多為文人墨客，隻有美人在側才可稱作紅袖添香，若隻是尋常女子，怎配得上花中魁首之名?
用於比賽的台子已早早搭好，台子兩側預備表演的鶯鶯燕燕們早已次第排開。
阮桃跟隨在秋月身旁，排在隊伍的中段。
“姑娘興許不知，這花魁大賽由來已久，我們這兒以及對門的煙籠樓皆會不定時舉辦。”
秋月壓低聲音向她解釋道：“這花魁大賽，便是在表演之後，由底下的客人們出價，姑娘們可由出價前三的客人之中選擇一位，與其共度良宵。”
“同時，所有姑娘中得價最高的，便是花中魁首。當然，姑娘之中也有賣藝不賣身的清倌。”
阮桃聽著她的解釋，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身為煙籠樓樓主，這等尋常事務她又怎會不知?
但阮桃沒有對秋月的話加以打斷，隻是不想辜負了她的一番好心罷了。
思考著一會將要進行的計劃，阮桃開始打量起來台下的座位上，已然坐得滿滿當當的客人們。
丞相的兒子自然是坐在上首，獨自一人便占了好大一塊地方，此刻正吃著身旁的一位女子剝好的葡萄，笑得滿身的肥肉都顫動起來。
阮桃雖未與這位丞相之子有過什麽交集，但也多少聽說過他的傳聞。
什麽紈絝子弟生性放蕩啦，魚肉百姓仗勢欺人啦，都是這位丞相之子的抹不去的烙印。
待到花魁大賽正式開始，這滿腦肥腸的丞相之子，更是如同餓急了的野狼，眼泛綠光地注視著台上或歌或舞的美人們。
轉眼間便已有小半的姑娘上台獻技完畢，台子底下的氣氛也越來越熱烈起來。
期間還有一個小插曲，阮桃方才在房內遇到的茹雪，在演奏完之後，挑釁似得朝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看口型似乎是在向她宣戰。
正當阮桃抱著琵琶上台之時，她眼尖瞥見了自門口緩緩而來的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
待那個身影走近，阮桃如同被人當頭棒喝，砸得一下懵了。
來人竟是傳聞中不近女色的玦王，也是現在她名義上的夫君，鳳玦!
她眼見得底下的人奉承著把鳳玦迎到了首位，隻覺得臉上本是從容且溫柔的笑意都快要僵硬了。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阮桃做夢也想不到，本是去與師傅商議事務的自己，會莫名其妙地上了賊船。
更想不到，當自己上台之時，會恰好看到鳳玦從門外走來。
難道今日，玦王不近女色的謠言便要不攻自破了嗎？
阮桃看著他，心情頗為複雜，在台上停了半天未曾彈出半個音來。
誰知這時，鳳玦的目光恰好往上一看，阮桃眼底的慌亂竟一點不落地被他盡收眼底。
但，此刻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顧不了那麽多了。
阮桃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再望向那個方向，屏息凝氣，指尖按上琵琶，輕輕撥動。
琵琶聲起，底下嘈雜的聲音竟奇異地消失了大半。
阮桃所奏之曲，名為《陽春白雪》。
上闕《陽春》，奏之如冬去春來，萬物複蘇，溪水潺潺如鳴佩環，其旋律清朗明快，叫人心生暢快。
下闕《白雪》，奏之如清風高潔，雖有清冷之音，卻無蕭索之意，其曲便如雪中紅梅，即便枝頭抱雪，仍有花香陣陣。
如此優美動人的曲目，配上阮桃此時柔婉動人的臉龐，一顰一笑見似令天地失色，又有幾人能抵擋?
一曲終了，滿座皆靜，連地上掉了一根針都清晰可聞。
台上的濃妝豔抹的老鴇還未來得及宣布競價，台底下的客人們便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有幾個商賈模樣的都幾乎要站了起來。
“十萬兩。”
鳳玦清冷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打破了場內的寧靜。
玦王既已出手，又有幾個人敢於與他爭搶呢？
此刻台上的老鴇臉上雖還帶著笑，心底裏卻已然是在滴血。
依台上阮桃的表演，便是競價幾十萬兩白銀也不在話下。
隻是鳳玦這一開口便斷了老鴇的財路。
誰料變故突生，鳳玦瞥了一眼扔有些騷動的人群，冷冷補充道：“黃金。”
此話一出，便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底下的人都沸騰起來，就連等候的姑娘們也都竊竊私語起來。
至於那個經曆了大喜大悲的老鴇，則是兩眼一翻，險些當場暈了過去，好一會才緩過勁兒來，磕磕巴巴地宣布：“既然沒有其他人競價，那木槿姑娘的競價便為……”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一旁的丞相之子猶豫了許久的話脫口而出：
“我出十一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