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騎射
惠風和暢,碧空萬裏,恰是一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
王府的馬場雖坐落於京郊外的某處,但畢竟還是在京城之內,倒也算不上多遠。
故而,阮桃將近些日子落下的覺都補了回來,待鳳玦朝覲歸來後,方才起身洗漱。
既然是為練習騎射,自然不能穿常服前去。
阮桃換上了丫鬟們前一日便準備好的胡服,挽上發髻,隻簡單插了一根素簪作為固定之用。
乍一看,倒還真有幾分像模像樣的感覺了,端地是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須眉。
行至王府門口,鳳玦命人牽了兩匹馬來,將其中一匹與阮桃身量相合的矮馬的韁繩遞予她。
“想來王妃應該也並非一竅不通,不如隨本王騎馬前去馬場,如何?”
鳳玦嫻熟地踩著腳蹬上了馬,手上緊握著韁繩回首道。
“應該可以吧。”
阮桃遲疑著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踩著踏凳上了馬。
爾後,鳳玦一馬當先,駕馭著馬如風馳電掣般竄了出去。
阮桃卻不敢像他那般瀟灑肆意,隻催動著馬兒用著並不算快的速度堪堪跟上。
一路有驚無險地穿過鬧市與林間,她也漸漸大著膽子,叫馬兒加快了速度。
前方的鳳玦速度雖快,但一直保持在她的視線範圍內,未過多時,二人便騎行直一處山坡之上。
“這下邊,便是我王府的馬場。”鳳玦勒住了韁繩,待阮桃近前來,方才指著山坡之下道。
阮桃放眼望去,隻見那馬場一眼望不到邊際,欄杆圈禁範圍內的草地皆平整蒼翠,無一處裸露在外。
無需多加言語,二人默契地催馬自山坡而下。
毛色油潤,豐神俊逸的兩匹馬兒並肩而行,穿過身側的風令阮桃有一種放聲長嘯的衝動。
誰知阮桃這一瞬酣暢淋漓的感覺還未抒發完全,就忽地在轉彎時感覺到馬匹身上所綁的肚帶鬆動了幾分。
本該牢牢安在馬背上的馬鞍也極嚴重地側歪了一下。
更不巧的是,阮桃的兩隻腳都在腳蹬之中放著,一時竟無法抽出。
身體的重心失衡,她都已經以手抱頭,準備不顧形象地滾上幾圈以降低傷害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旁的鳳玦早早察覺到不對,極迅速地從腳蹬中抽身而出。
他的足尖輕點在馬背上,一把攬住了阮桃的腰身,借著那邊傳來的慣力翻轉一周,帶著她順利落在了自己的馬背上。
阮桃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就連自己此刻仍被鳳玦摟著都未曾察覺。
“本王還真是未曾想到,王妃的騎術竟如此……”
鳳玦沒有再說下去,但阮桃可以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無奈來。
“可有人告訴過王妃,馬經過一段時間活動之後,肚帶便會自然變鬆,若不及時緊一緊,輕則馬打背,重則便要摔下馬去。”
阮桃心虛地幹笑兩聲,道:“未曾。”
曾經教她騎馬的正是蘇蓉,而蘇蓉口中的騎術簡單無比,隻需翻身上馬便可一往無前。
彼時的阮桃也隻是隨蘇蓉騎著馬緩緩地溜達幾圈,此次還是第一次嚐試策馬長跑。
還好有鳳玦在側,她並沒有傷到哪,算是有驚無險。
接下來鳳玦便不再放她一人獨騎了,而是雙手環過將她圈在身前,一邊策馬而行,一邊指導著動作技巧與注意事項。
阮桃也記得認真,如小雞啄米般點著頭。
未過多時,她便可自行駕馭著馬或緩行,或疾跑一段了,算是進步不少。
騎射騎射,自然不能少了射箭這一項。
待阮桃練習的差不多了,便又被鳳玦領著去了靶場。
但有了剛才的前車之鑒,鳳玦便沒有強求她一口氣吃成個胖子,而是讓她下馬先熟悉射箭。
鳳玦先是示範了一遍如何拉弓射箭,動作嫻熟地搭箭、扣弦、開弓射箭。
一支長箭攜帶著風聲,勢如破竹地深深紮進了靶心。
一旁圍觀的馬場仆役們皆聲喝彩,連阮桃也忍不住激動地握住了拳頭。
“你來試試。”
但鳳玦接下來的話,便教阮桃因這精彩的一箭而燃起來的激動,涼了個透徹。
阮桃從未學習過射箭,此刻隻得依樣畫瓢,學著鳳玦的樣子拉弓射箭。
隻是那箭雖射了出去,卻後勁不足,還未插進靶子裏便直直地墜落在了靶子前的空地上。
看著鳳玦望向她的眼神,阮桃幾乎已經聽到了那聲並未出口的歎息。
“拉弓的時候,要著力於腳底,下盤穩固。”鳳玦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她的手握緊了弓身。
“三指扣弦,左臂下沉,慢慢地將弓拉至滿月狀。”
“現在,鬆開手試試。”
阮桃隻覺被他扣住的手有一股溫熱的氣息順著指尖緩緩向上流動,一時失神便將那羽箭脫手而出。
“咻”地一聲,那箭便歪了一大截,堪堪紮進靶中,離脫靶隻有幾不可見的分毫距離。
“多謝王爺教誨,妾身自己練練便是。”
阮桃見那箭比先前預想地歪了那麽一大截,頗有幾分窘迫之意。
她趕緊借著自己練習的借口脫身而出,繼續方才的流程。
“王妃似乎很是慌亂。”鳳玦望著第二支直接脫靶而出的箭,好整以暇道。
“王爺看錯了,妾身隻是學藝不精。”
或許是被鳳玦的一番話激起了鬥誌,阮桃咬著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竟穩穩地將第三支箭,紮入了距離靶心隻有毫厘的地方。
這下,連鳳玦都有幾分驚訝起來,讚道:“王妃進步得很快。”
接下來便是重複無聊的練習時間,直到阮桃能穩穩地將箭射入二環以內時,她便騎上了馬。
駕馭著馬在場內周旋射箭,果然比原地不動射箭要難上不少。
這一點點的改變教阮桃用了數倍於前的時間來適應,整整耗費了一個下午,才有了點樣子。
回府之時,阮桃再三思索,才低聲道了謝。
誰料一旁的鳳玦卻似乎沒有聽見一般,策馬回身,望著她道:“你方才說了些什麽,本王未曾聽清。”
阮桃氣結,但也隻得又重複了一遍:“我說,多謝王爺。”
這一番話說得咬牙切齒,險些咬碎了一嘴銀牙。
她正氣急之時,卻聽聞那人語帶笑意,很是犯規地用低沉而又飽含磁性的聲音道:“不必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