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跟蹤
旭日高升,又是新的一天到來。
阮桃坐在窗前,望著外邊兒的大太陽,心情卻並不美麗。
前些時間新出現的那股勢力,令她不得不收斂了煙籠樓的線人。
而且她近期也不宜親自去煙籠樓,以防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隻是此次冒充自己這位的白衣女子,不知會做出些什麽來,還是不得不提前知會師父那邊加以提防。
再次讓小白把情報送去後,阮桃反而不著急了。
雖然此時情況未明,但是畢竟她所掌控的勢力還沒有暴露在明麵上。
在其他眾人的眼裏,她還是那個孱弱的阮家二小姐,頂多因為鳳玦的緣故被高看上一眼。
所以,即便那股勢力已經在對他們有所察覺了,隻要阮桃不露餡,依然可以置身事外。
這便是她目前最大的優勢所在。
雖然她一人之力始終有限,但也正是因為在明麵上,她隻有“一個人”,才更不容易引人注目。
這一日,她亦如往常一般研製解藥,卻恰好趕上屋內有一味藥材用完了。
負責掌管庫存的下人也為難地說沒了存貨,待管家安排人去采購,還需要等上一兩日。
阮桃一時也無法進行進一步的嚐試,如此便閑了下來。
於是她便向鳳玦打了個招呼,決定親自前去采買藥材。
此次出行,她不想過於高調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而並沒有帶丫鬟隨行。
再者,她也需要排查王府內是否有混進其他勢力派來的眼線。
故而阮桃特地使了個小心眼,叫來上次鳳玦受傷時將他們送回來的親信車夫,囑咐他載著穿上阮桃平日裏衣裳的紅羽去城東的綢緞鋪。
阮桃自己則是換上了丫鬟的衣裳,以麵紗覆麵,拎著從管家那要來的令牌,推說要為王妃前去添置胭脂。
門房見了令牌,自然沒有不放行的道理。
阮桃此番並非多此一舉,而是想看看通過這種方式出門,是否會被人盯上。
如果此次出門沒有發現可疑的人,那就說明王府內部暫無眼線。
畢竟,本可以可以隱秘地與紅羽交換身份的阮桃故意在王府眾多丫鬟之間提起與紅羽做這疑兵之計。
表麵上,阮桃推說是為了清淨不受叨擾地出門,故意抱怨著近日裏一出門便有許多莫名之人跟著馬車,覺得厭煩。
而實際上,阮桃是想對府內可能存在的眼線示弱,裝出一副天真毫無心機地信任丫鬟們的樣子,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待出了門,阮桃沒有去此次出行目的地的藥材鋪子,更沒有去那所謂的胭脂鋪。
她挎著個小籃子,不急不緩地在人群中穿行,時而看看這邊攤位上的小玩意兒,時而看看那邊地上水靈靈的蔬菜。
隻是每次蹲下時,她都會借著餘光迅速地觀察四周的人群。
不知是巧合亦或是其他原因,阮桃總見著有幾人在自己的附近活動。
一是一對商人打扮的夫妻,一身錦緞看得出來都是上好的料子,價格不菲。
那妻子頂著大肚子被她的丈夫攙扶著,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
那丈夫也一臉蔫蔫的模樣,拉長了臉。
二則是一個垂髫小兒。
他手裏拿著糖葫蘆,不時便啃上一口。
三是一個看起來極為猥瑣的乞丐打扮的男子,滿臉的胡茬配上髒兮兮像浸在油裏似的衣裳,四周的人見了便捏著鼻子避開。
在阮桃東奔西走的這一段時間裏,這幾個人總是巧之又巧地在阮桃的周身晃蕩。
阮桃也不急於辨認以上哪位才是跟蹤自己的人。
她回想著早上對紅羽用像說什麽好玩的事兒一般的語氣,說著調換身份時,那些個丫鬟臉上是否有什麽異樣的神情。
思緒卻有些分散,但她四處閑逛的腳步卻並沒有停下來。
一直到了城西的一條分了七八個岔路的街道之上,阮桃才真正地開始實行了自己的計劃。
她也不急著擺脫身後那人,隻是尋了一條人多的巷子,慢悠悠地鑽了進去。
阮桃這是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跡,好方便那身後的人跟上。
待到看到那幾人都跟隨著進入了巷中時,阮桃這才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她從小在京中長大,對這大街小巷的位置說的上是輕車熟路。
她先是如同之前一般繼續閑逛,做出仍沒有戒心的模樣,接著便開始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隨著她走得越來越快,身後,那腳步也越來越趨近於她。
阮桃心底暗笑,走入的巷子也越來越偏僻。
示敵以弱,先擺出一副毫無察覺的模樣,才能讓對方放下戒心。
而正是因為阮桃之前長時間的無所作為,那跟蹤之人才會愈發囂張地追隨著她。
直至走進一條幾乎沒有行人的巷子,阮桃這才猛地一回頭。
站在她身後的,是先前那乞丐打扮的男子。
“喲,小娘子怎地一個人在此地?”那乞丐見她猛地回過頭來,似是怔了一下,接著又換上了一副色膽包天的猥瑣笑意。
“你這手上提著的東西可重,需不需要我幫幫你?”
阮桃當下也有幾分詫異,她本以為嫌疑最大的應當是那一對商人夫婦,卻不想最後跟上來的是這乞丐。
按照常理來說,負責跟蹤的人都不應當是這般容易引起他人注意的人。
但反向推斷一番似乎也是合理的,是因為這乞丐過於招惹人的眼球,才能更好的隱匿在人群之中。
所有見著他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便更不會擋他的路了。
他最大的破綻則是嘴上說著調戲的話語。眼底卻一片清明。
“你是什麽人?”
念及於此,阮桃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倒退了幾步,靠在身後的一扇門上。
“小娘子,不要這麽害怕嘛。”乞丐似是遲疑了片刻,才伸出手來做出一副要去拉阮桃的模樣。
“你……你不要過來!”
此時阮桃背靠著未曾打開的門,身後已沒有退路,隻好“驚慌失措”地滑倒跪坐在地。
麵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的阮桃捂著胸口佯裝病發昏迷的樣子,蜷縮在地。
果不其然,那乞丐方才還準備往前伸的“鹹豬手”,便懸停在半空。
“這樣就暈過去了?還真是沒用。”
那乞丐小聲嘀咕著,似乎又低頭觀察了她一瞬。
“看來這王妃還真是個病秧子,也不知道主上為什麽要管這個沒用的廢物王妃,跟了大半天都沒幹點正事。”
阮桃亦是暗自腹誹著這跟蹤的乞丐念叨了這麽久都沒說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還連累自己在這躺了半天聽著抱怨。
事已至此,阮桃便也不想再裝下去了,毫不猶豫地一個翻身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
接著她反手便想將袖中隱藏的匕首掏出。
誰知這時一聲利劍出鞘的聲音響起,阮桃來不及細想,還未來得及將匕首拿出來便朝著寒芒映射來的方向伸手擋去。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令阮桃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一把做工精湛,看起來便是神兵利器的長劍,穿透了乞丐的頭顱。
那乞丐死時兀自瞪著眼睛,眼底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
“姑娘,你沒事吧?”那把長劍被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握在掌心,劍的主人卻是一位紅衣似火的女子。
阮桃一時間有些混亂,望著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子,不知作何應答。
由於阮桃的匕首尚未被她取出,故而作為旁觀者的紅衣女子,眼中所看到的場景與阮桃所親曆的事截然不同。
在那紅衣女子看來,阮桃是一位被流氓堵在了巷子口的孱弱女子,即便靠得那般近也不敢多加反抗,隻是伸出手以示抗拒。
而在阮桃眼中,這突然出現的紅衣女子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
她辛辛苦苦騙出來的探子,如此簡單的便被紅衣女子一劍刺死,一點兒情報都沒有套出來。
“謝謝……我沒事。”阮桃忍不住扶額,隻得承認這或許就是天意。
但她仍是不死心地將乞丐身上的大小口袋都翻了個遍,企圖翻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來。
“姑娘,他是不是偷了你什麽東西?”紅衣女子見阮桃不顧乞丐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四下翻動,好奇地蹲下湊過去看。
“未曾。”麵對著這位“救命恩人”,阮桃一時無語。
“姑娘下回可得小心著些,這些個肮髒下賤的人,專盯你這種長得好看的姑娘。”
紅衣女子大大咧咧地一把將阮桃拉起,笑道:“我叫紅袖,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這話聽著煞是怪異,若不是說這話的是一位姑娘,阮桃都要有一種方出虎穴又入狼窩的錯覺了。
“我是王府的丫鬟小桃,此次是為我家王妃前來添置胭脂,卻不想被奸人一路追隨,我一時害怕便繞到了這裏。”
說這偶遇的姑娘看起來極為好心,但她身份未明,故而阮桃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原來是這樣。”
紅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既然教我遇上了,便會保你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