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和離
“司侍大人，不知您此時還有什麽事，今夜宴請匈奴使臣，大人本就不應該出現，念及您是桃夭，這才特意安排了您的坐席，卻沒成想司侍大人竟然如此信奉皇上的旨意。”
阮桃口中的嘲諷蕭杏聽得明白，但要不是最近二皇子府和三皇子府的消息都進不來，自己又何必冒險來這裏。
“王妃此言差矣，臣畢竟是奉旨前來，總不好對陛下的吩咐置之不理，還是王妃想要借此機會，將臣趕出王府。”
這樣質問的時候，蕭杏眸間都多了些傷心，微微抬頭看向了鳳玦，可誰知他眼中的情緒非但沒有變化，反而在聽到自己的問題後，饒有興味的看向了阮桃。
阮桃卻好似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微微側了側頭，雙手交疊，目光直視，定定的看著蕭杏，也不知這樣一個人，是怎麽能哄得鳳帝開心的。
“司侍大人，您不需要時時提醒我你是奉旨而來，若非如此恐怕你連玦王府都進不了，另外醫者仁心，我並非想要為難與你，而是為全了您的仁善之心，至於其他的與妾身無關。”
這麽說著，還特意往後退了幾步，錯開兩人的目光，但身上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勢，卻是絲毫不再隱藏。
到了這個時候，蕭杏進退兩難，無可奈何之下隻好不再糾結此事。
“王爺，臣待會差人將藥膳給您送來，臣先退下了。”
看著那個匆匆離開的背影，阮桃一邊讓紅羽繼續給自己拆那些發飾，一邊對著鳳玦一陣調侃。
“王爺，這位司侍大人，可沒那麽簡單，那些藥膳您還是酌情使用為好，而且今夜來的不僅是匈奴使臣，還有三位皇子。”
雖是調侃，但阮桃這漫不經心的話，卻是直接說出最重要的內容，鳳玦輕嗯了一聲以作回應，同時把影查到的，關於司徒空的消息，都盡數的告知於她。
即便鳳玦沒有說任何的提議，但還是從他的言語中，阮桃聽出了一份信任，能得到玦王爺這樣的對待，看來司徒空也並非可見的那麽簡單。
“多謝王爺告知，我會找時間和司徒空仔細談這些，隻是真的說起來，還有件事相請王爺幫忙。”
說著也不客氣，把關於星兒的事情都告訴他，但卻瞞下了她是前任樓主遺孤的事情，畢竟現在還不是讓他知道，自己和煙籠樓有關係的時候。
鳳玦倒是對阮桃的話不作詢問，直接讓紅羽去吩咐雲雨閣的人幫忙找。
紅羽看著兩人這樣，心中難得的有些欣慰，這位王妃的性子好，看起來冷清但對王爺極為上心，而王爺也難得願意接納她，若是主子知道了，想來應該會開心的。
鳳玦一心都在看著阮桃，可阮桃卻是注意到了紅羽的神色，耳後有了些許紅暈，有那麽一瞬間覺得這麽諾大的正廳，有些逼仄了。
“王爺，我先回房了，若是有事讓人來找我就好，時辰不早了，還請王爺也早些歇息。”
這麽說罷，急匆匆的就到了外麵，天色雖晚，但庭院裏的景致卻異常的引人，因著那輪明月，隱隱綽綽的都帶著往常沒有的光影，抬頭看去的時候，那輪彎月直直的照進心間。
在這樣的夜色中，阮桃雖沒有停下步子，卻沿著王府，多繞了許久的路，心中也難得的有所沉靜。
鳳玦在屋裏站著，見那抹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直至再看不到，才收回了目光，聽紅羽回稟著雲雨閣還有影傳來的消息。
這段時間不僅是玦王府忙得熱火朝天，就連寧府，都同樣迎來了人最多的時候，蘇將軍坐在下手，寧老夫人坐在上手的地方，旁邊就是中書令寧遠山，寧裴軒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蘇將軍在此之前已經和蘇蓉促膝長談了一番，自然知曉自家女兒心中的想法，故而在此處絲毫不需要過多的思考。
“老夫人，蓉兒嫁過來這些年，全憑您老照拂，隻是蓉兒的性子向來說一不二，而寧少爺覺得蓉兒與他不合適，那以下官看來，老夫人還是莫要再抓著不放了。”
老夫人這些年確實喜歡蘇蓉，若不然也不會一直壓著，寧夫人想做些什麽都不敢光明正大的，這麽聽著心中太多不舍。
眼神直勾勾的看著蘇蓉，還想從她眼中看到分毫留戀，怎奈何她卻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壓根不願意理會自己，終究還是不願意放棄最後的機會。
“蓉兒，奶奶知道，是寧家委屈了你，那些糟心的事情也是裴軒的錯，隻要你還願意在寧府待著，奶奶一定不再讓他們欺負了你。”
對於寧老夫人，蘇蓉同樣有著由衷的敬意，能一個人撐起這麽諾大一個寧府，是最難得的事情，要說留戀也唯有寧老夫人一人了吧。
蘇蓉不開口，寧老夫人就一直盯著她，蘇將軍也能感覺到自家女兒的沉默，輕輕握住她的手，用自己手中的溫度幫著她穩定情緒。
輕呼了一口氣，蘇蓉才淡淡的開口，可說出的話卻是讓所有人都再無法開口。
“奶奶，蓉兒不委屈，最初對裴軒我是真心的，隻可惜他心中有了另外所愛，我不願做旁人眼中的沙子，在寧府這麽多年，我也盡可能的守著這個家，但現在我有了更想做的事情，往日的那些就當做過往吧，日後還希望奶奶您好好照看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眼中的希冀，瞬間被失落填滿，還沒等他再次開口，寧裴軒卻是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蘇蓉，這些年你在寧府我們從來沒有委屈了你，即便三妻四妾那個不是常態，若隻因為此事你便無法接受，便不是和離，而是休妻。”
休妻二字一出，不僅是蘇將軍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就連老夫人都顫顫巍巍的指著她，“你，你，你……”
這麽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呼吸刹那間變的急促，寧大人急忙上前幫著順氣，蘇蓉想上前，卻又怕老夫人借此不同意，隻能關切的盯著眼前，經過一番折騰這才穩定了下來。
恢複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蓉兒，是奶奶的錯，是奶奶的錯啊，今日我也不攔了，就照著你的意思辦吧，讓裴軒給你寫和離書，誰都不能攔著。”
蘇蓉知道自己的想法一說，定然會給老夫人帶來一定的打擊，可事情已經發生，自己總做不到熟視無睹。
而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在為自己著想，畢竟依照寧夫人對寧裴軒的寵愛，和離書到最後說不定真有可能變成休書，雖然心中不忍，但還是點點頭。
“謝奶奶諒解，是蓉兒不孝。”
老夫人知道寧夫人素來喜歡為難她，這才特意那麽說，更何況裴軒向來聽她的話，此事若想順利，少不得需要看她的態度。
“遠山媳婦，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寧夫人在聽到蘇蓉說和離的時候，心裏滿是憤恨，這樣一個幾年無所出的人，憑什麽這麽對自己的兒子，但此刻都已經成了如此狀況，哪裏還輪得到自己說什麽。
“母親，兒媳哪裏有什麽意見，和離是最好的結果，蓉兒怎麽都是我的兒媳，怎麽說我也不願委屈了她。”
寧夫人的話，算是給今日的事情徹底做了了結，寧裴軒寫了和離書，蘇蓉看著上麵的幾個字，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
“二心不同，難歸一意，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簡簡單單的十六個字，結束了自己水深火熱的幾年，仔細說來什麽都沒留下，但轉瞬便鬆了一口氣，終於日後再沒有這些束縛了。
在這整個過程中，寧遠山一言不發隻顧照顧老夫人，而蘇將軍一直守在蘇蓉身邊，也讓她有了許多依仗，兩人截然不同的態度，注定了此事的結果。
蘇蓉的嫁妝因為老夫人的強勢，全部都在自己的庫房裏放著，這會說是收拾東西，也不過就是找人把那些抬回去而已，今天將軍府跟著過來不少人，那些東西自然不在話下。
沒一會嫁妝就整理好都抬到門口，蘇蓉來正廳和老夫人辭行的時候，終究還是沒有按捺下那份不舍，上前抱了抱她。
“奶奶，以後蓉兒就不在府裏陪您了，您一定要好好的，若是想我了，就找人過去和我說一聲，我一定及時過來看您。”
老夫人胡亂應著她的話，有太多想說，但此刻都變得不再合適，隻能一遍遍的叮囑著，讓她千萬好好的，直到身影再看不到的時候，這才收回了目光。
往常熱鬧的正廳，這麽一會，卻突然變得有些寂寥了，府中大小事宜自己都不關心，唯獨對蓉兒是打心眼裏的疼愛，怎奈何自己老了，那些牛鬼蛇神都出來了。
既然如此，也沒必要強留，看著站在這裏的寧裴軒，想罵又罵不出來，寧夫人想上前勸幾句，但觸到老夫人的目光時，終究還是頓住了腳步。
“罷了，罷了，以後這個府裏的事情，你們自己拿主意就好，我老了，再和你們折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