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悲傷
淩郎知道阮桃的性子,若是師傅好生和她說,這會肯定不是這樣的眼神,如此,隻是眉目流轉在兩人身上,頗是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
閻閣主看著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沒安什麽好心,看了一眼師傅和樓主,沒好氣的直接說出所有人心裏的話。
“行了行了,你們這一天天的,有什麽話不能光明正大的說嗎,每天都是猜來猜去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要猜個什麽,本身我們能見到的時間就不多,這會還都是這麽陰陽怪氣的。”
閻閣主這句話,雖然說的糙了一些,但卻也是事實,不管是無量道人躲避著阮桃的視線,還是淩郎在看著無量道人和阮桃,最難看的,自然還是阮桃那一臉陰沉的樣子。
阮桃雖然氣自家師傅,但也知道若是自己沒那麽容易心軟,這會也不至於和他到了這個地方,輕笑了一聲搖搖頭,倒是沒有落了閻閣主的麵子。
“閻閣主啊,這話你可說的沒錯,也不知道是誰,一邊說著有人身子抱恙,已經無力回天,讓我也不要為此太過擔心,又是已經將你們二人叫到此處,恐怕隻等我出來,目的地就是我們心中想的那個地方吧。”
閻閣主倒是不清楚這些,隻是被淩郎拉著出來,說什麽要送師傅去個地方,聽到阮桃的話,倒是狐疑的看了一眼無量動人,最後把目光轉了過去,緊緊盯著置身事外的淩郎。
“你們可別看我,師傅想做的事情,隻有服從和被服從之說,哪裏有拒絕的可能,別說我不知道他是什麽主意,就是知道了,還能說不來嗎,若是換做別人,我更不放心。”
不放心三個字,瞬間讓幾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現在煙籠樓的處境並不好,外麵有那麽多人虎視眈眈也就算了,內裏還有內奸,而此刻卻是根本沒有頭緒,甚至還犧牲了樓裏的眾多暗衛。
無量道人見他們幾人如此,在心中也難免歎了一口氣,卻還是哎呀了兩聲,出聲打斷了他們的思緒,即便事情再多,總還得一件件的去解決,這會隻能是多想無益。
“行了你們幾個,老頭子我還在這裏呢,你們這麽忽視我真的好嗎,再說了,樓裏的事情總有解決的那天,你們在這裏長籲短歎能有什麽用處,還不趕緊送我去該去的地方,再耽擱下去就都別回去了。”
淩郎和閻閣主無奈的對視一眼,這才趕著馬車去了白將軍府門外,而車裏的阮桃和無量道人呢,可就沒有外麵那麽和諧了。
阮桃雖然打定了主意要救白將軍,可剛剛自家師傅那樣子,也確實讓自己相信了,這會想想,還是沒好氣的看著他。
“師傅,要不您送我回去吧,這夜深露重的,我一個病重的女子出門總歸不合適,可別再給您添了什麽麻煩,有什麽事情我們還是日後待有機會的時候再說吧,還請您讓淩閣主先停一下馬車。”
無量道人本是想直接和她說的,但又擔心她聽了之後覺得不是很要緊,會繼續耽擱下去,隻好將狀況說的嚴重了一些,但白將軍的身子,是真的耽擱不起了,這會聽著,自覺無理,隻在旁邊小聲的嘟囔著。
“要不是你這丫頭太難聽,為師何至於出此下策,接下來還有那麽多事情,你指不定就把為師的事情忘到哪裏了。”
看著這個老頑童,阮桃心裏隻留下一陣無奈感,似乎從小到大,自己從來沒有耽擱過的,唯獨隻有他交給自己的事情,這次若不是因為之前身在行宮,離開不甚方便,哪裏會推遲這麽多時日。
“好了,您別在那裏小聲嘀咕了,就算您這麽對我,我不還是跟著您去了嗎,說說吧,白將軍究竟是什麽狀況,若是我剛剛真的那麽冒冒失失的過去,說不定都會被將軍府的人趕出來。”
無量道人抬頭看了她一眼,這才把這幾日自己診斷,粗略寫的脈案,從懷裏掏出來,遞了過去,這個動作讓阮桃瞬間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卻也足以說明,師傅對白將軍的看重。
別人不知道,自己哪裏會不清楚,師傅看診從來不會寫什麽脈案,僅僅隻是粗粗一看,就能藥到病除,也使得自己平日裏,不會過多的關注那些醫官最為在意的東西。
可這會感受著手裏那沉甸甸的分量,終究是無法再如之前一般,仔細地翻看著,說著是簡單,但每一頁標注的,都是最為致命的地方,看到最後,好看的眉頭緊緊的蹙著。
這,似乎不僅僅是長年舊疾引發的病症,更像是一種自己從未曾見過的毒藥,配置的方法和比例都極為刁鑽,而且初初被下毒的時候,甚至還會感受到精神的愉悅,情緒越放鬆。
但越到後期,越發能感受到身體的疲憊,剛開始隻會覺得不舒服,可恰恰就是那段時間的耽擱,會導致病症變得越發嚴重,長此以往下去,饒是神醫都無力回天。
這種毒藥自己之前也僅僅隻是在一本孤本上看過一次,對於究竟是如何的,到也不甚清楚,隻能是看過之後,才能再去翻著找找,隻是,如今還有些事情需要確定。
“師傅,白將軍之前曾受過什麽致命的傷嗎,或者說是有過讓人看著就覺得異常的時候嗎。”
這句話一出,無量道人的臉色也微微一變,自己之前也曾設想過會有那種狀況,但,從未曾聽說過有這種狀況,如此隻好搖搖頭,將自己知道的,詢問過的,都一一告知。
阮桃之前已經聽過一次,這會在聽的時候,還是在仔細的與脈案上的內容,逐一的進行核對,當看到他吃過那幾粒藥丸後的反應時,眸光微的一縮,總覺得會出問題。
還沒等她說什麽,馬車已經到了白將軍府門外,管家已經打開門迎了出來,看著哪家熟悉的馬車,心中是說不出的情緒。
按說在看到那位師傅的時候,將軍的狀況總能好一些,可每次都是隻能持續一會,過了時間又會加劇之前的狀況,這麽一來二去,折騰的更是讓人難受。
可若是他不來,將軍的身子就沒有改善的時候,這麽長此以往下去,即便是將軍也會受不了,輕歎了一口氣才上前迎著無量道人。
卻是沒想到,最先下來的,竟然是一位穿著暗色衣裙的女子,這位師傅究竟是怎麽想的,來此處帶女子要做什麽,難不成還想讓將軍這麽看看,就能恢複嗎。
心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在看到無量道人的時候,臉上的那份急切還是極為明顯,湊到他身邊就趕忙說著這兩日將軍的狀況,最後還不忘叮囑著。
“道長啊,您快些進去看看吧,就算是能有一時的束縛,我們也覺得對將軍是一種救贖,他那樣鐵一般的人,都會覺得撐不住啊。”
是啊,誰能撐得住那樣舐骨的痛感,猶如千萬隻蟲蟻在體內撕咬,更像是將鎖骨釘釘在琵琶骨上,這樣的痛感,太過讓人覺得無法承受。
阮桃即便沒有經曆過,但卻也有過相差無幾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仍舊會生出一身冷汗,更別說那種毒藥,在體內時間越長,對身體的傷害性,產生的痛感也會越發的強烈。
無量道人看著阮桃略是慘白的臉色,在身後微微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和管家說了幾句話,一行幾人才進到白將軍的屋子裏。
剛一進去,聞到的就是刺鼻的草藥味道,也不知這究竟配了多少服藥,找了多少醫官,更或者說,是找了多少太醫。
阮桃這般猜測確實沒錯,當知道白將軍病重的時候,鳳帝曾讓李公公代自己前來探望,甚至帶了以沈太醫為首的將近十名太醫。
可當他們來了之後,診脈時什麽都看不出來,也無法確定是不是中毒,沈太醫已經有那麽多年的資曆,都隻能看出體內存有異常,脈象中起伏難定,其他的都不敢做出定論。
兜兜轉轉百般無奈,看著家中眾人的難過,白將軍才特意請了無量道人前來,就算不為自己,隻為給家中親人一個安心,可沒想到,無量道人對此越發用心。
每每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時候,再麵對著無量道人,這樣的話總說不出口,如此卻又折騰了已經半月有餘,這會再看著他進來,心情早已經平和的沒了波瀾。
“你今日過來,怎麽帶了這麽多人,我這屋子裏味道難聞,快讓他們到外麵坐會,你呀,也別總是過來了,他們心煩就煩著好了,總不能耽擱了你的事情。”
無量道人聽著他這已經了無生意的言語,所有的話都梗在喉間,怎麽都說不出來,微微搖頭不接他的話,但卻是拍了拍阮桃,隨後轉身坐到一旁。
這樣的動作讓斜靠著的白將軍,不由得將目光定到阮桃身上,那暗色的衣衫,還有一席黑色的麵紗,讓麵前的容貌被遮掩的嚴嚴實實,可自己卻感覺到了濃濃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