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心意
在那樣妖孽的神色中，阮桃終究沒有始終盯著他，轉而是一邊說話，一邊掰著手指在數著自己的猜測，清脆卻又狐疑的聲音，隨著一個個字的出口，直直鑽入鳳玦心裏。
嘴角的弧度慢慢加大，微微側頭看著阮桃的時候，就見她像貓兒一樣低垂著眸色，又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在想自己要受到什麽懲罰，著實是可愛的很。
可愛嗎？鳳玦後知後覺有了如此感受的時候，早已經盯著阮桃看了半晌，阮桃在感受到那抹熾熱的目光後，渾身隻覺得一陣不自在。
之前並非沒有人那麽看過自己，最後早都已經不在人世，可對麵這人是鳳玦，自己又能再說什麽，胡亂掰著的手指，在這個時候竟是有了停頓，轉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就是這個動作，才讓鳳玦微微回神，那個在光影的身影，又變得清晰了起來，看著手中的那張紙，卻是有那麽一瞬間，不想再把未說完的話告訴她。
手指不由得在紙上畫著圈，片刻間才緩緩開口，“聽說燎原將軍之子在行醫的手法上與桃夭甚是相似，若是讓他在陛下麵前揭露那位司侍的身份，你覺得如何。”
恰就是這句話，讓阮桃的神色猛地一僵，但轉瞬又恢複如常，心中不由得暗罵：我覺得不如何，也不知道你這一天天在想些什麽，就算是蕭杏在這裏，又能影響些什麽。
且不說這會她已經被關起來，就是沒有關起來的時候，哪個瞬間又不在你的監視之下，最重要的是，陸羽程的出現，怎麽會被鳳玦知道，他行醫手法的特色，他們又怎會查到。
這樁樁件件的事情，怎麽都堆到這個時候發生了，自己還沒能理清楚陸羽程前來的目的，鳳玦就已經做好了要去同他合作的事情，如此一來，他想做的事情是否又會受到影響。
並非阮桃想得多，實在是現在很多事情，都在暗處還沒有呈到表麵上，一旦這短暫的平衡被打破，誰都不確定會發生什麽事情，甚至有些狀況也會被迫提前。
心中的情緒再多，臉上卻是除了最初的錯愕，什麽都看不出來，就好似隻是在想，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可行，平息了一下情緒後，這才說著自己的看法。
“遼國這位少將軍的事情，我之前也曾聽說過一些，但並不是很了解，至於他同桃夭的關係更是無從得知，可我覺得還沒到需要找他去見陛下的時候。”
這麽一說，自然是說起了方方麵麵的考量，尤其是還著重提了一句，若是一個蕭杏從王府出去，誰都不知道，下一個會派進來的人是誰，又是否會和蕭杏一般好控製。
鳳玦剛開始聽著，還覺得阮桃有些杞人憂天了，可越是聽到最後，越發覺得自己有些認可她的想法，畢竟皇兄那個性子，何曾真正信任過誰。
蕭杏看起來是自請入府，但在那之前，誰又知道她是不是受了皇上的密令，要不然也不會在很多證據都擺在眼前的時候，那位表麵上從不偏頗的皇兄，竟是對此視而不見。
見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阮桃就知道他已經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淡淡一笑，那抹笑容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恍惚了鳳玦的心思，在這樣的氛圍中緩緩開口。
“王爺，陸公子確實應該見，但並非是因為那位司侍的事情，而是同遼國長久友好相處，畢竟咱們的皇上早已經想要將版圖統一，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打破現在的平衡，彼時我們總該有自己應對之策。”
阮桃這話說的並不清楚，但在鳳玦耳中聽著，就是能明白她想說的是什麽，戰亂之後的自保，或者說是動蕩中的選擇，她都已經想好了嗎？
眸光幽深的盯著那抹小小的身影，所有反駁的話在這一刻都說不出口，就好似上次在與耶律楚談通商之事時一般，似乎隻要是她說出來的，自己就想無條件的支持。
“罷了，就照著你說的做吧，到時候將那位少將軍請來，本王會讓人去叫你一並過來同他交涉，明日你去了宮裏之後，沒必要顧忌太多，若覺得不舒服，直接回來即可。”
隻要你回來，玦王府就能為你遮擋所有的風雨，這句話鳳玦終究沒有說出口，但心裏的信念，卻是隨著日子的增長，變得越發堅定，如同兒時想要堅持活下來一般。
看著他這眸色深沉的樣子，阮桃怔怔的點點頭，自己不回來又能去哪裏，難不成還要回阮府嗎？這會的她根本沒有想過，鳳玦給她的，是一個一生的承諾。
朝堂上的局勢再怎麽緊張，皇上的心思再怎麽難以猜測，這些都和秦將軍一家無關。
秦暮羽難得從戰場上回來，秦暮軒又要準備親事，秦將軍這些日子已經除了早朝，什麽事情都不再理會，更別說是那些刺客的事情，每天就隻是在府中待著。
“暮羽啊，你說說暮軒都要成親了，你還沒有什麽打算嗎，若是能定下來的話，讓你母親去幫襯著問問，早些做準備，也不至於這麽匆忙。”
秦暮羽自打回來之後，就在看著爹娘為了暮軒的親事忙裏忙外，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們如此。
可卻沒想到，他們操心暮軒的事情也就算了，這會竟然總是會來問自己，可那些女子，規矩禮儀好的，性情著實讓人難以接受，但性情好一些，旁的又實在不能入了爹娘的眼。
這會聽著自家父親這麽說，輕歎了一口氣，微微揉了揉自己的眉頭，今日這話要是說不清楚，恐怕這些日子是別想消停了。
“爹，兒子現在還不想考慮這些事情，暮軒在京中較為穩定，即便成親之後，也不會有什麽意外的狀況，可兒子常年在戰場上，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獨留哪家女子要守著空房。”
他這話說的著實沒留一份情麵，請將軍聽這，竟是不由得會想起自己剛和夫人成婚時的場景，那時哪怕是兩人在府中的時候，都會提心吊膽的，下一秒是不是就會有什麽新的戰局。
哪怕是在整軍出征時都會擔心，自己這麽一曲之後，會不會留她在府中受了欺辱，暮羽的擔心著實沒錯，但，他終究是自家的孩子，哪裏會有不偏心的時候。
“這會還沒什麽，你怎麽就擔心起這些事情了，難不成你就知道這輩子就是在戰場上了嗎，還是說隻要出征就一定會回不來，你爹我是怎麽獲得這麽大歲數的。”
父子二人說起這件事情，竟是一時間爭執的有些麵紅耳赤，秦夫人進來的時候，就看著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樣子，沒好氣的瞥了兩人好幾眼。
“好了，暮羽難得回來，你就別說那些他不愛聽的了，城中女子千萬，哪裏會真的到了成不了親的地步，待暮軒的事情罷了，我再好好張羅就是了。”
這句話可算是把秦暮羽的希望都破滅了，本還想著娘過來了，爹就不用在盯著自己說那些莫須有的東西了，可這會看來，兩人恐怕已經達成一致了。
“爹，娘，你們就別想這些了，那些女子一個個都是嬌滴滴的，還沒怎麽樣就被嚇到了，兒子可沒那個耐心哄她們，還是算了吧，日後若是有緣，自有合適的女子能相見。”
這麽說著，腦海中卻是已經閃過了一抹身影，那是初次見麵時的倩影，禮儀規矩上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談吐之間也沒有那些嬌小姐的樣子。
肆意灑脫的樣子，直到如今，還會時不時的出現在自己的記憶中，曾說日後有機會再說外麵的那些風景，卻是不知那日遙遙可期又在何時。
秦夫人不能聽他總是這麽說，看著秦將軍就沒了好臉色，意有所指的言辭在秦暮羽耳邊陣陣響起，最後卻還是沒能逃脫被母親安排的命運。
“暮羽啊，這些日子母親會請一些小姐們來府上，到時候你且先看看，若是有覺得中意的，娘就幫你問問，若是沒有隻當是請她們來賞花了。”
看著秦暮羽那明顯拒絕的神色，一句話將他的希望破滅，“你沒有說拒絕的權利，到時候你若是敢出什麽紕漏，我這就直接安排，到時候你和暮軒同時成親。”
秦夫人這不過就是隨口說說，用來威脅自家兒子的，卻是沒成想，隨意的玩笑竟會一語成箴，不久之後兩個兒子就會同時成親。
秦家來納采，問名、納吉、納征、的時候，陣仗全部都做的十足，送來的那些東西，一箱子一箱子的抬到院子裏，就是蘇晴雪那種對這些毫無概念的人，都被驚得有些害怕。
前幾日都已經請過期，定下了吉時，蘇晴雪之前總是想著，隻要不成為家族間聯姻的犧牲品，能有一個一心一意之人就已經足夠，哪裏會想到竟能被這麽珍視。
世人都說，若是嫁給自己心中屬意的男子，就應該親手繡製嫁衣，雖說自己的繡工沒有姐姐那般出神入化，但繡意見加以，隻要花些心思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