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欲見而不得
往日裏這些小姐不是沒有見過憐兒的樣子，那分明就是一個極盡寵愛的小公主，何時真的在意過這些規矩禮儀的東西，可今日這是怎麽了。
別說她們震驚，就是阮桃幾個人，知道了這些日子憐兒經曆的事情，也有些想不明白，她怎麽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尤其是今日這般動作，並非一日兩日的功夫。
皇後娘娘看著不管是在規矩上，還是禮節上，都變得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憐兒，心中對此甚是滿意，若是如此這般，到時候不管哪個國家的使臣前來，都定然會對她甚為喜愛。
“柯柔，趕緊起來吧，這不過是母後自己準備的一個小宴會，哪裏值得你這般，快些過來挨著母後做，這幾日沒見你過來，母後還以為你是怪怨母後了。”
說著，趕忙讓人在身邊加了一把凳子，可這狀況就讓人看著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了，要真的說起來，柯柔公主比嘉柔郡主身份還高，可現在這……
憐兒卻是對這些旁人議論紛紛的事情沒有任何感覺，順從的上前，一邊恭順的坐到皇後身邊，一邊保持著臉上淡淡的笑容，就好似所有的事情，都無法引起她的波瀾一般。
“母後您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兒臣怎會怪怨您呢，實在是這些日子桂嬤嬤給兒臣安排的事情有些多，這才一時間沒能騰開過來給您請安，要是憐兒不花些心思，今日豈不是在諸位小姐麵前，落了您的麵子。”
雖是這麽說著，但還是在心中暗自腹誹道：若是和您生氣能讓母妃願意見我，我自是求之不得，可終究不過隻是心中的妄想罷了。
那日憐兒從玦王府回來，去求見過自家母妃，可到了門口，都被母妃身邊的貼身嬤嬤攔了回去。
“公主，今日天色已晚，您怎麽突然過來這邊了，娘娘已經歇下了，您還是先回去吧，若是日後有事情，隻派個人過來就好。”
之前憐兒每次過來，金嬤嬤都恨不得自己能不走，怎麽這會倒像是害怕自己進去一般，莫不成是母妃出了什麽事，心裏有了猜測，自然一刻都等不得。
“嬤嬤，你可看清了，我是來見母妃的，即便沒有事情，我來給母妃請安都是理所應當，您為何要這麽攔著我，還是說這幾日因為我日日都在外麵跑著，惹的母妃生氣了。”
生氣？娘娘哪裏舍得生您的氣，隻是……現在她著實不能見您啊，心裏有太多的話想說，可話到嘴邊，又想起娘娘之前對自己的千叮萬囑，到最後終是歎了一口氣。
“公主殿下，您就別為難老奴了，這是娘娘的吩咐，老奴哪裏敢不聽，您今日就算是進去了，娘娘也沒準不會見您，還不如且先回去，待娘娘找您的時候再過來也不遲啊。”
憐兒總覺得金嬤嬤的情緒有些奇怪，看著自己的時候，總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可當追問過去，得到的又始終都是否定的答案。
憐兒也是倔強的性子，一旦決定了要做什麽事，就一定會要到一個結果，一日不成，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會過去一趟，可到最後，還是沒能見到自家母妃。
接連被關在門外幾次之後，向來嬌縱的小公主，心裏哪裏還能受得了那份委屈，終歸是在那一日，看著那扇緊閉的宮門，定定的在外麵站了一天。
金嬤嬤每次在裏麵看到公主這樣的時候，就覺得滿滿的心疼，可娘娘又是個執拗的性子，就算將公主請進來，娘娘也不一定會見，如此隻能不住的歎著氣。
穎妃哪裏會不知道嬤嬤心裏想的什麽，可再想想那日皇上和自己說的話，怎麽都得讓自己狠下心來接受這樣的現實。
憐兒是整個鳳國的公主，不隻是自己一個人的女兒，若是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讓她成為鳳國子民唾罵的對象，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忍心。
“嬤嬤，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我若是見了她，心裏的那些情緒哪裏還能控製得住，到時候若是壞了太後和皇後娘娘的事情，總是要連累了憐兒啊。”
是啊，娘娘最害怕的不是自己受了什麽苦，也不知倍工資如何誤會，而是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連累了公主，讓她的處境開始變得艱難。
金嬤嬤在想著那些事情，穎妃卻是坐在那裏失神的笑著，那抹笑容讓人看在眼中，隻覺得一片慘淡。
“若是我不答應，皇後娘娘哪裏還會待憐兒那麽好，皇上又怎麽還會看重她，雖說她是第一位公主，但下麵還有那麽多公主，她並非唯一啊。”
娘娘的擔心確實不錯，現在宮裏除了幾位皇子之外，最引人矚目的就是公主殿下，匈奴出使沒有提起聯姻的事情，無非不過是因為中間那許多的牽扯。
可接下來還會有多國的使節團進京，到時候若是真的到了必須的時候，最先麵對這般處境的就是自家公主，到時候無人可替。
“娘娘，您若是和公主說了，她一定會理解您的心意的，那時她也不用這麽折磨自己，您也不必看著心疼，現在這樣，就是老奴都心疼你們二位啊。”
穎妃笑著搖搖頭，似乎在偷著那扇關著的門，看著外麵的身影，卻始終沒有應下她的話。
憐兒和鳳玦還有嘉柔走的那麽近，若是她知道了，那個猴性子沒準轉頭就說出去了，耽誤了陛下的計較自己哪裏能救得了她。
看看這個落寞的神色，再看著外麵的那抹身影，金嬤嬤終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好狠下心來去做旁的那些事情。
憐兒等到夜色深了，桂嬤嬤找過來的時候，這才跟著她一起回去，但自打那日之後，就開始變得悶悶不樂，每日都不怎麽說話，除了和桂嬤嬤學規矩，就是發瘋似的泡茶。
桂嬤嬤剛開始還不覺得如何，隻是想著，大概是公主知道規矩的重要了，但越到後來，越能察覺到那份不對勁，可每每問起的時候，她隻會說沒什麽事。
憐兒知道桂嬤嬤烹煮茶葉同樣做的極好，之後的那些日子，除了和她學規矩，就是抓住所有的時間和她學泡茶。
從炒茶葉開始，到用水烹煮泡茶結束，每一步都極盡所能的做到最好，每次在做的時候，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如果自己能煮出一杯好的茶水，說不準母妃就會看到自己的好，願意見自己了，也說不定她會隨著那抹香氣尋來，就不用自己苦苦哀求但還是見不到她。
憐兒在變著法的學習泡茶，不管是炒茶葉，還是接露水，每一步都親力親為，可畢竟是嬌縱著養大的公主，有好幾次在炒茶葉的時候，那些油濺到手臂上，瞬間紅腫了一片。
桂嬤嬤看著一陣心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留了疤，可憐兒卻好似什麽感覺都沒有，隻是機械地重複著那些動作。
不管怎麽攔，不管怎麽勸，到最後都沒什麽用，即便白天她不那麽折騰了，就是到了晚上，還是會趁著無人在意的時候去繼續。
桂嬤嬤也曾和皇太後說過此事，可她來看過憐兒一次之後，終究什麽都沒說，隻是叮囑桂嬤嬤，好生照顧著憐兒。
腦海中閃過這些日子經曆的一幕幕，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委屈，現在自己能在諸多小姐中成為最出眾的那個，也能被母後讚賞，這樣母妃還是不願意見自己嗎。
“母後什麽都不想，隻想看著我的憐兒能開開心心的，永遠做我們大家的小公主，至於旁的那些事情，哪裏需要你去擔心了，更何況我們憐兒本就是千金之軀，哪裏還需要再比。”
皇後這麽說著，目光已經定在了憐兒身上，怎奈何她卻是不知在想什麽，看似在盯著手中的那個茶杯，可身子卻是格外僵硬，阮桃看著，心中略是著急，但又什麽都做不了。
今日自己一進來，就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完全不同於以往的氣息，本還想著待到皇後和妍貴妃離開後，找個機會問問，還沒等自己有機會開口，竟是先在這裏出了狀況。
如此，隻好狀似身子不好，忽的喘不過氣一般，接連咳了好幾聲，這麽大的動靜，讓眾人的目光齊齊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就連陷入自己情緒中的憐兒，都起身上前，輕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著喘不上得氣，直到感受到她略為穩定下來，這才複又坐了回去。
經過這麽一打岔，沒人再說起剛剛的事情，反而是開始詢問著阮桃和郡主的身子，這麽一說，倒是讓旁邊一直低垂著頭的幾人，也來了心思。
妍貴妃著實在這樣的場景中待不下去，自己雖然清楚憐兒受寵，但之前那般瘋瘋癲癲的樣子，從來沒有真的放在心上，可如今這樣，哪裏還可以小覷。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明顯已經被皇後拉攏，就算日後自己再怎麽做，都不可能讓她改變心意，這麽一想，隻覺得本還不甚要緊的局麵，已經變得格外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