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追問緣由

  赤霞去敲門的時候,阮桃四下看著這座宮院的地方,其實要真的說起來,這處遠離塵世喧囂之處,才更應該是讓人留戀之地,這位穎妃娘娘若不是聰明,就是真的淡泊了。


  金嬤嬤在看到阮桃的時候還有片刻的怔愣,可回神之後才發現,這不就是前幾日在朝堂上還有城中都被傳的沸沸揚揚的玦王妃嗎,她今日怎麽會突然過來,饒是心中有再多困惑都得將人請進去。


  “不知王妃大駕,若是有什麽怠慢的地方,還請王妃您千萬不要怪罪,今日公主受邀參加皇後娘娘的宴會,不在娘娘這邊,您若是有事的話,恐怕還得移駕皇後娘娘宮裏了。”


  畢竟對於金嬤嬤來說,阮桃僅僅隻是一個玦王妃的身份,因著憐兒和鳳玦的關係,同這位王妃有什麽牽連也說不定,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能值得她親自前往。


  阮桃往裏走的步子絲毫沒有因此而停下,在四下打量著周遭環境的同時,還沒忘了回嬤嬤的話。


  “嬤嬤可千萬別那麽說,今日貿然前來打擾已經是阮桃的不是,哪裏還能有什麽怪罪的地方,我今日前來也並非是找公主,而是有些話想同穎妃娘娘詢問,不知娘娘現在可方便。”


  話倒是這麽說著,但是言語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語氣,已經讓金嬤嬤明白,她今日若是見不到娘娘,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如此,隻好先請阮桃在院中的石凳上坐定,自己前去通傳。


  同金嬤嬤一樣,穎妃在聽說阮桃前來的時候,也是化不開的疑問,不知道這位王妃今日突然來找自己所為何事,可人都已經進來了,總不能避而不見吧,隻好讓金嬤嬤將人請進來。


  阮桃在看到穎妃的時候,心裏似乎就已經有了猜測,本應該是清淡如菊的容貌上,卻是在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憂愁,若說沒有什麽事,那決然是不可能的。


  “本宮聽金嬤嬤說,王妃是有事情想要詢問,不知王妃今日是有什麽事情?”


  這話說的絲毫沒有留情麵,若是換另外一個人,恐怕接下來的話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她麵前的人是阮桃,對於這樣的事情,早已經屢見不鮮。


  也不知是阮桃說的話太過讓人信服,還是憋悶了這麽多天,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發泄的出口,穎妃竟是將前幾日皇太後和皇後來找自己的事情,對著今日才得以初見的阮桃和盤托出。


  那是在行宮歸來前兩日,穎妃正在宮裏準備著入秋要穿的衣裳,還想著要親手做些點心,等到憐 兒回來之後,就可以嚐得上,卻是在這個時候聽到了皇太後前來的消息。


  隻好將手裏的事情都放下,匆匆的迎了出去,皇太後剛進來倒是沒有說什麽別的事情,草草的問了幾句,她在這邊過得如何,看著她那漫不經心的樣子,穎妃自然清楚她有話要說。


  畢竟自己算不得受寵,最拿的出手的也是憐兒這位公主,往常她若是沒什麽事情,都恨不得自己能不去給請安,何時來看過自己,這麽一想,心想恐怕還是為了憐兒的事情前來。


  果然,皇太後也不知是因為覺得此事已經板上釘釘,有了結果,還是覺得穎妃這樣一位遇事隻想退避三舍的母妃,根本做不了當朝公主的決定,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本宮今日過來也沒什麽其他的事情,隻是想和你說這次匈奴來朝,已經算是打開了諸國出使的局麵,接下來還會有使臣少來,到時候本宮和皇上自會給憐兒選一家最為合適的姻親,彼時他會以和親公主的身份遠嫁,本宮隻希望你在這中間別出了什麽差錯。”


  皇太後說的話,穎妃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楚,但連到一起,卻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之前玲兒不是最受寵的公主嗎?怎麽就要作為和親公主出嫁別國了呢。


  “太後,您,是說,憐兒要去和親嗎?可是現在不是沒有戰爭發生,陛下之前還曾允諾過,憐兒的親事可以由她自己做主,太後您一定是在和臣妾說笑的對吧。”


  這樣的可能其實是微乎其微,可穎妃仍舊是不死心地這麽問著,但在看到太後微微變了的神色時,就已經有了答案,更別說太後之後的一句話,徹底將她的心打入無底深淵。


  “你以為你還是三歲的孩子,值得本宮和你拿這些事情做玩笑嗎,這些日子桂嬤嬤已經前往行宮,她們回來之後就會在規矩和禮儀上對她進行教導,到時候若是出了什麽差錯,本宮定不會輕饒,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著毫不留情的直接離開,獨留穎妃一個人在屋子裏失神,憐兒要遠嫁和親的事情,是她無論如何都消化不了的,更別說最後太後的那句提點,更是讓她不敢把情緒顯露分毫。


  無可奈何之下,隻好對自己千嬌百寵的憐兒避而不見,隻怕自己稍微一個錯漏,就會影響到憐兒日後的處境,哪怕是知曉了她在門外待著,都隻能當做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四個字說的著實有些無力,可阮桃真的想問一句,你真的對她做的那些事情了然於心嗎,想到這裏輕咳了一聲打斷她想要繼續說下去的心思。


  “娘娘,任何人都比不上您對她的寵愛,可是您確定這樣的避而不見,對她來說不是另外一種傷害嗎?”


  穎妃這麽聽著,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沒有誰能比自己更希望憐兒能有她自己的生活,可以在這勾心鬥角的後宮之中存留那一份純粹。


  “哪怕我再怎麽清楚她為我做的努力,我都無法以平和的心態去麵對,畢竟那是我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眼睜睜看著她去那樣一個未知的環境中,我實在是不忍心啊。”


  阮桃聽到不忍心的時候,著實有些想笑,用一個所謂的為你好,而去決定你要過怎樣的生活,這大概才是最無法接受的寵愛吧,如此想著禁食,不知觸碰了什麽情緒接連的質問著她。


  “一個天真爛漫的公主,因為你變得成日裏鬱鬱寡歡,因為想讓你看到她的好,和桂嬤嬤沒日沒夜的學規矩,甚至還親自去炒茶葉烹煮茶水,隻為了能討得你的歡心,可似乎毫無用處,這就是您所謂的不忍心。”


  如此說著吩咐在門外的設想,將懷中抱著的那杯茶水直接放到穎妃麵前的桌子上。


  穎妃不知道這是什麽,也沒有過多的在意,但卻在腦海中不住地回向著阮桃說的這幾句話,終究是歎了一口氣,這才說出了這麽多天一直隱忍的一句話。


  “若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自是不會答應此事,可皇太後已經說得極為明確,若是我橫加阻攔,最後受委屈的還是憐兒,如此我哪裏能再多說一言一語。”


  阮桃聽著穎妃的話,心中久久難以平息,之前自己隻是想著,依照憐兒的寵愛,怎麽都不知遇到了去和親的地步,哪怕要去,也是郡主或者其他冊封的和親公主。


  可現在這是什麽狀況,怎麽就直接定了是要憐兒前往,還是皇太後親自做的決定,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娘娘,事情雖然已經發生了,但並沒有確定說一定會讓公主前往,更何況所謂使臣都還沒有前來,誰能明白他們究竟如何所想,所以你現在還不必這麽擔心,至於桂嬤嬤,也無非就是太後和皇後娘娘,想讓她的規矩好一些罷了。”


  阮桃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回想著的,始終都是陸羽程之前確切給自己的那個答案,隻希望他和自己說的這些,到最後還能代表遼國使臣的態度。


  穎妃自打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後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之前和親公主的那些遭遇,總會在腦海中閃現,此刻能聽到阮桃這般安慰,心中甚慰。


  “多謝王妃的好意,憐兒既然是鳳國的公主,那就一定要做對得起鳳國子民的事情,若是有朝一日,確定需要她前往,本宮定會笑著送她出嫁,可現在這話總不知該和她如何開口。”


  如何開口嗎?既然不知,那便不說又有何妨,但到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順其自然的去解決,豈不是少了那麽多平添煩惱的瞬間,想到這裏,阮桃定定的看著穎妃,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自己要做的事情,著實算不上和善,於自己來說,無非不過是不循規蹈矩的另一樁罷了,可這同時也在考量著,這位母親能為自己的女兒做到何種程度。


  在她那直接的目光中,阮桃感受到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堅定,深呼了一口氣,這才和她說出自己的計較。


  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和往常一般該如何便如何,但到真的有使臣來提親之時,再做其他計較,更何況所謂公主,也並非隻能是宮裏的公主吧。


  “娘娘,您要知道,古往今來和親公主並非都是當朝嫡親的長公主,到時候皇上若要冊封,定不止一位公主想要前往,如此,您現在何必杞人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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