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將太後賞賜的五個人分置好之後,蘇夏倒是清閑了好些時日。
她整日將自己關在藏書閣裏,沉迷江湖趣聞和話本無法自拔。
她的日常便是,晨起練功,繞著花園走幾圈。
用完午膳後小憩片刻,便去藏書閣泡著,直到傍晚用膳。
晚間仍會去花園走幾圈消食,之後便是窩在房間裏看話本。
宇文毓之前說要讓教他習武,近日不知為何卻也沒來,蘇夏樂得清閑。
還是有次在花園裏閑逛時遇到元衡,元衡見她太清閑,便讓李管事分些王府中的管家之事給她做。
元衡的原話是這樣的。
“你既決心與我和離,現下便隻是借王府暫住。”
“我供你吃喝,你替我管些家務事來抵債,到時和離了豈不是互不相欠?”
蘇夏一時無言以對,無法反駁,隻好應下。
於是,現在蘇夏每個早晨須得抽出一個時辰來處理些王府中的雜事。
幸好李管事看出她不愛管這些羅裏吧嗦的繁雜之事,便也隻挑些須她做主的大事給她處理。
其餘雞毛蒜皮的小事,便還是李管事自己私下處理了。
這日蘇夏處理完李管事交給她的府中雜事,照舊去王府花園中閑逛。
她昨日發現花園中開了幾叢頗為漂亮的白色小花,枝葉繁密,葉片邊緣呈金黃色。
瞧著既不嬌豔也不華貴,但卻說不上來的好看,一下便擊中了她的內心。
不知今日開得怎麽樣了。
蘇夏帶著青梧往花園去了。
衡王府占地麵積頗廣,花園也甚大,有個小湖泊名為青湖,那從漂亮的花便開在青湖邊上。
往日蘇夏逛園子時都很少見到旁人,大多都是些匆匆路過的侍女。
今日比平時稍微提前了些,在到達青湖時,遠遠便瞧見了正在湖邊侍弄花草的兩個侍女。
蘇夏走近一看,還是兩個熟人。
因為在太後宮中為她奉禮,早就與她有過一麵之緣,後又被太後送到王府賜給元衡的五個婢女之二——
櫳翠和挽青。
這兩人似乎總是同時出現,蘇夏略微有些好奇。
奉禮時一人站左一人站右,被同時送到王府,又一起選了在花房當差的活計。
花園中時常有人經過,櫳翠和挽青專心侍弄花草。
再加上蘇夏二人刻意放緩了些腳步,她們便沒有發現有人站在身後。
還是蘇夏輕咳一聲,問道:“請問,這花,叫什麽名字?”
兩人一愣,轉過頭來。
看見蘇夏和青梧站在她們身後,嚇得將手中侍弄花草的工具掉在地上。
“奴婢參見王妃娘娘。”二人齊聲道。
蘇夏擺擺手,“不必多禮。”
二人對視一眼,拘束的站起身,蘇夏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櫳翠答道:“回王妃,此花本名叫碎葉冬青,因在六月開花,花色潔白,因此又名六月雪。”
蘇夏道:“六月雪?確是個極好聽的名字,我倒是第一次見這花,一眼便喜歡了。”
挽青見她真心相問,知她是真的喜歡,便補充著。
“六月雪的確不多見,但也不是什麽珍貴品種。”
“王府中種植的這種略要珍貴些,是六月雪中的極品,名叫金邊六月雪。”
她指著那從花的繁密枝葉,“金邊六月雪枝葉繁密,葉片邊緣泛著些金黃色點綴其中。”
“白花盛開時如冬日雪花滿樹,瞧著十分雅潔可愛,奴婢也甚是喜歡呢。”
挽青說著花的時候眉眼彎彎,甚是歡喜的模樣。
蘇夏一時被她這純粹的笑容所感染,也跟著笑起來。
笑靨如花,人比花嬌。
青梧站在她們不遠處,看著此景,內心不禁感歎,花美人更美。
湖的另一邊,假山之後,含碧手中抱著剛洗好的衣物。
咬緊牙關,怨毒地看著這一幕。
櫳翠挽青自小和她一起生活在宮中,自以為情分非比尋常,她在太後跟前得意時也對她們頗有照拂……
沒曾想到了這衡王府,她被丟在這冷冰冰的浣衣房裏,這兩人卻轉頭攀上了高枝。
自打三人一同進了王府,這兩人便拋下她去了花房。
還時常來勸她不要繼續錯下去,希望她老實的在府中做事,待年齡到了便一起出府過日子。
她不明白,明明是蘇夏的錯,這兩人卻還勸她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執迷不悟。
現在她總算明白了,瞧挽青那開心的樣!
以為攀上蘇夏,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了嗎?
她們可是被太後送來給衡王做妾的,蘇夏為衡王做的瘋狂事,整個京城都知道。
否則,怎麽會讓她們來這做粗使丫鬟?
現在蘇夏又來接近櫳翠和挽青,說不定是想謀劃什麽。
含碧握緊拳頭,好一個心機深沉的蘇大小姐!
此前,她竟是被她的外相蒙蔽了雙眼。
京中貴女愛慕衡王殿下的不知凡幾,卻沒一個人像她這樣大膽直接。
雖然人人都在背後罵她不知羞恥,可她還不是唯一一個成功嫁進衡王府的,現下還得了衡王的寵愛。
這一切都是蘇夏的計謀。
含碧心裏冷哼。
等著吧,她不會就此罷休的。
到了夜間,含碧換上黑色衣物,趁著夜色悄摸摸地溜進了柳珍兒所住的院子。
柳珍兒趴在貴妃椅上,紙鳶正在給她捶背。
聽見敲門聲,紙鳶疑惑道:“這麽晚了,誰會來找您?”
隨後便去開了門。
柳珍兒還是趴在椅子上的姿勢,眼睛睜開,驀的一亮。
還能是誰?
魚兒上鉤這麽久了,自然該來了。
柳珍兒坐起來,紙鳶開了門,門外果然站著含碧。
含碧不知道哪裏尋的一身深紫色衣裙,到了屋內便問,“柳侍妾,不知你那日說的話,現在可還做數?”
柳珍兒施施然走到桌前坐下,紙鳶給她倒了杯茶。
“自然,我等含碧姑娘許久了。”
她還是那身桃紅廣袖裙,用手輕輕撥了撥耳朵上的紅玉耳墜。
嘴角一勾,輕輕笑了笑。
“我聽聞,過兩日宇文公子會隨宇文家主從江州回來。”
“機會難得,具體如何,還要含碧姑娘自己把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