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你那叫皮
望羽在原地愣了好久，待她回過神時，已經見不到蘇夏和青梧的人影了。
她便是傳說中的衡王妃嗎？
蘇大小姐與衡王的傳聞，很長一段時間內，一直是京城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個不知廉恥死纏爛打，一個不為所動高冷如初。
還分別是高門大戶的小姐，和皇親國戚的王爺，百姓們樂得說這樣的八卦。
因為見不到蘇大小姐本人的真顏，京中都在傳，她是個貌醜無鹽凶神惡煞的女子。
與清風霽月的衡王根本不相配，這才一直不得衡王喜愛。
按理說，月來坊作為京城數一數二的成衣店，應該對這些高門貴女頗為熟悉才是。
但蘇大小姐作為侯府嫡女，卻一次都沒有光顧過月來坊，所以望羽從前並不認識這位鼎鼎大名的衡王妃。
她雖不信蘇大小姐會如坊間傳聞那般相貌醜陋，但也沒想到她會如此……
令人驚豔。
來時穿著與她氣質樣貌皆不相配的衣裙，她初看也覺得不過是個尋常的貌美女子。
待她換上那件“亂紅秋千”時，望羽著實被驚豔了一把。
望羽心裏歎息一聲，果然傳聞皆不可信。
那般美人，她甚至都想動手為她描眉化妝，定能顯出美人的傾城顏色。
看她人雖清清冷冷，但卻極好相處，並沒有像部分世家貴女和夫人一樣，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
也不知那樣離譜的傳聞，是如何傳出來的。
這邊蘇夏戴著帷帽，在街上倒也不算特立獨行。
一路暢行，很快便到了鄭穀樓。
小二迎上來，笑眯眯的看著兩人，問道：“二位客官，有什麽吩咐？”
青梧上前，將衡王妃的牌子遞給他。
小二接過看了一眼，忙去櫃台喊了掌櫃過來。
掌櫃的對著蘇夏行了一禮，“貴客這邊請，我家少主已經在雅間內等候您多時了。”
說罷引著蘇夏往二樓走去，還是那日和元衡用膳的雅間。
掌櫃的將蘇夏帶至門口便退下了，這次門口沒有丫鬟守著。
青梧上前扣了兩下門，正要推開，門卻從裏麵打開了。
宇文毓從裏麵跳出來，一臉興奮地看著蘇夏。
“嫂子，你終於來了。”
蘇夏嘴角一抽，又來了。
她正欲開口說些什麽，宇文毓又是驚叫一聲。
“嫂子你怎麽不說話，還戴個帷帽，莫不是旁人假扮的？”
他躍躍欲試，準備伸手將蘇夏的帷帽取下。
蘇夏側身一閃，輕巧避過。
“阿毓，別胡鬧了。”
裏頭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宇文毓瞬間焉了，“哦”了一聲，隨即乖巧地轉身進屋了。
蘇夏一陣無語，這宇文毓看著老實，實則有點皮，不過他倒是很聽元衡的話。
青梧看向她，“王妃？”
蘇夏道：“進去吧。”
此時正是午時，桌上已經擺滿了菜品。
元衡和宇文毓分坐兩側。
見她進來，元衡看她，皺了皺眉，道：“取下吧。”
宇文毓在一旁點頭，表示讚同。
“就是就是，嫂子沒事戴個帷帽作甚？我都險些認錯了。”
宇文毓一臉無辜的樣子，蘇夏無語……
你那是錯認嗎？你那叫皮。
她抬手將帷帽取下遞給青梧，又伸手順了順被帷帽弄亂的發絲。
幾縷陽光順著窗戶的縫隙灑下來，灑在她的身上，星星點點。
她置身陽光裏，烏發紅唇，烈焰紅裙。
整個人熠熠生輝。
雅間內寂靜了一瞬。
蘇夏疑惑，側過頭去看元衡，卻陡然撞上他的目光。
兩人對視，蘇夏正要開口，宇文毓便突然一把扯住元衡的衣袖。
“這是嫂子吧哥，我沒看錯吧，嫂子何時變這麽漂亮了……”
元衡回過神，將目光挪開，又無情地把宇文毓的爪子從自己身上扒開，淡然開口，“是。”
蘇夏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宇文公子，我瞧你年紀輕輕的，怎麽眼神就那麽不好使呢？”
宇文毓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嫂子說得對，是我眼神不好，嫂子不論何時都是個大美人。”
他頓了頓，忍了又忍，還是看向蘇夏，小心翼翼道：“隻不過今日確實要比前些時候漂亮一些，不！不是一些，是很多。”
……
蘇夏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宇文毓真是個活寶。
見蘇夏笑，宇文毓覺得她更好看了，也跟著傻乎乎地笑起來。
隻有元衡不為所動，甚至邊上氣壓還低了幾個度。
“既然人到齊了，那便用膳吧，”元衡道，聲音帶著些冷——
“阿毓。”
宇文毓一下把笑收住，頗為狗腿子地看向元衡，“哥，我在。”
“我藏在鄭穀樓的那壇子竹葉甘露，你去將它拿出來吧。”元衡道。
“好，我這就去。”宇文毓想也沒想便答道，正起身欲叫小二去拿，忽然反應過來。
剛剛沒仔細聽，他哥讓他拿什麽？
竹葉甘露？
他瞪大雙眼看向元衡，“哥，你叫我去拿什麽？”
“竹葉甘露。”元衡抬眼看他。
宇文毓還是懷疑自己聽錯了，有心再問幾遍。
但在元衡的令他發毛的目光下，他還是起身一溜煙出去了。
“好好，我這就去，我親自去拿。”
宇文毓小心翼翼地抱著那壇子酒回來，想了一路，他還是沒想明白。
竹葉甘露是元衡最愛喝的酒，味道清冽中帶著一絲甜，是先帝在時宮中禦用釀酒師的拿手絕活。
京中不少貴女都愛喝這個，但因是宮中之物，外頭甚為少見。
所以竹葉甘露在宮外是一壇千金。
那位釀酒師在新帝上任不久後，便因病去世了，自此他親手釀的竹葉甘露，便成了千金也難求了。
而元衡放在鄭穀樓的這三壇，恰恰是那位釀酒師餘下不多的作品。
元衡愛喝這
個也極少有人知道，還是宇文毓從小與他一起長大，從一些小細節裏才略窺得一二。
元衡喜歡的東西，素來是不喜歡讓別人觸碰的，連他也不行。
這幾壇子竹葉甘露放在鄭穀樓也有好幾年了，元衡從未拿出來喝過，一直珍藏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