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江湖騙子
元國自太祖時期起便達到版圖頂峰,周邊無大國。
隻有臣服於元國的小國存在,每年都需要向元國定期朝貢。
更何況元國常年都專門派人監視周邊臣服鄰國的一舉一動,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上報朝廷。
所以這紅頭急報不可能是因為他國入侵。
那麽便隻有天災人禍這一個可能了。
元衡心中一凜,想起前段時日江州的連番暴雨……
“信使現下在何處?”元衡沉聲問道。
影衛四拱手回道:“信使方才已經進城,現下怕是已經在書房等您了。”
元衡抬腳便往門外走去,頭也不回。
影衛四跟在他身後,兩人很快便消失在蘇夏的視野範圍內。
蘇夏喝了口茶。
看樣子是有什麽緊急要事,自打她穿越過來,倒是第一次見元衡這般緊張。
不過具體是什麽事,也不是她可以知道的。
元衡不告訴她,她也不會自討沒趣上前去問。
蘇夏獨自在前廳中坐了半晌,又喝了幾盞茶。
待青梧回來,便攜了青梧一同回她的小院了。
另一邊,元衡帶著影衛四快步趕到王府書房,在門口遇見風塵仆仆的信使。
信使正欲開口,元衡便打斷他。
“進來說話。”
信使隨元衡進了書房,元衡問道:“可是江州接連暴雨之事?”
信使點頭,神色凝重,將信遞給元衡。
信封上用紅色墨水寫著個大大的“急”字。
元衡拆開信封,將其中的急報拿出,一目十行,快速閱讀。
他的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江州本就地處大河交匯處,城內江河縱橫、湖港交織。
近年來江州上遊地區洪水頻發,小皇帝登基那年便發了一次不小的洪水。
眼看原有堤壩就快要支撐不住了,便有官員上奏請求修建新的堤壩以應對更大的洪災。
這本是個極好的法子,但那時小皇帝剛登基不久。
朝中局勢尚未安定,無暇顧及其他不說,國庫也尤為空虛,根本拿不出錢財物資來修建新的堤壩。
元衡無奈之下,隻能讓小皇帝撥錢,先將原有堤壩穩固一番,來日再作他算。
幸運的是,那次加固之後便再沒發過和那年一般規模的洪水了。
朝中大臣們也一致認為,不再需要花錢去新修一座堤壩了。
從半月前開始,江州一帶便接連暴雨,水位日漸上漲。
然而江州現任官員們滿心懈怠,隻顧著自己享樂,根本不把接連暴雨水位上漲之事放在心上。
在持續了半月暴雨後,水位終於漲到堤壩無法攔住的程度了。
由於沒有事先預警和加固堤壩,洪水來勢洶洶。
江州附近地勢較低的村莊,皆被洪水席卷淹沒。
暴雨依舊沒有停下的趨勢,眼看江州也要遭遇洪災,江州的官員們這才如夢初醒。
命人快馬加鞭地向京城送紅頭急報求救。
元衡看完,將急報卷做一團,輕輕靠近書房內的燭火,點燃後扔在一旁的地上。
任由那團紙在地上燃燒。
他一早便同小皇帝說過,江州地理位置優越,商業貿易頗為發達,百姓生活也較為富足。
這樣的地方,若是官員腐敗起來,最容易官官相護由上至下地敗壞掉。
他暗示小皇帝調查江州的官員,希望他將貪汙之人處決。
好換上新的,他信得過的清廉忠心之人,然而小皇帝一直沒重視起來。
現如今發展成這樣,因人禍導致天災,元衡心中一麵思索著如何治理水患,一麵又有些氣小皇帝。
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聖上那邊怎麽說?”元衡問道。
影衛四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那信使道:“屬下與江州總督的信使一同入京,想必聖上應該也才知道此事。”
元衡沉默著,歇了詢問宮中情況的心思。
小皇帝定會派人來請他入宮商量對策。
他抽出一張紙,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
這暴雨不知還要持續多久,若要保住江州,現下唯一的辦法便是繼續對堤壩實行加高加厚。
但堵不如疏,總是加高加固也不是辦法。
待暴雨結束後,挖掘新河道的事必須要提上日程了。
現今國庫雖仍不算充盈,但比小皇帝剛登基那年,到底好了許多。
暴雨中對堤壩實行加高加固,工程量必然要比天晴時大上很多。
所需人力、物力以及財力,怕是要多出一倍不止。
戶部一直由太後那邊的人牢牢把控,他暫時插不進去手。
若要花費巨資修固堤壩,那群人指不定要如何哭著喊著鬧著不同意。
戶部撥錢難,那麽工部便不好做後續的修築工作,若不及時對堤壩加固,再來半個月暴雨……
那江州有極大可能會遭受洪澇災害而被重創。
江州是元國最為富饒的幾處地方之一,若是因此傷了元氣,那對於整個元國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
元衡想到此處,頗為頭疼。
青澤將含碧送回柴房,聽聞急報之事,便急匆匆趕回書房。
他一進書房,元衡便道:“去請齊先生至書房一敘。”
青澤點點頭,轉頭出去請齊先生了。
元衡歎了口氣。
其實他早幾天便在著手準備預防洪澇的事了,隻沒想到洪災會來得如此之快。
幾日前,京城中著名的天象師齊先生忽然深夜來訪。
齊先生在京城頗有名氣,以能極其準確地預測天氣出名。
元衡原本是不相信他的,這種於聽著就像是江湖騙子的,他向來覺得不靠譜。
隻是那夜不知為何,他同意見了齊先生一麵。
齊先生倒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白須白發,卻看起來十分有精神。
他見到元衡,也未行禮,自顧自地在書房找了個座位坐下。
又給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一口,才慢慢道:“我是好意提醒你。”
元衡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老頭接著問道:“江州一帶接連下了許多日的暴雨,你可知道?”
元衡正要說話,那老頭便打斷他,道:“想你也不知道。”
他又喝了口茶:“暴雨之後洪澇至,這你總該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