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女施主,我們又見麵了
衡王府的馬車還是穩當。
這是蘇夏第三次在衡王府的馬車上睡著後醒來的感想。
她在車上睡得十分香甜,青梧都不忍心叫醒她。
因著衡王府常年給隨雲寺捐大筆香火錢,京中別的人家的馬車隻能停在寺外。
隻有少數人家的馬車可以進入寺內,衡王府便是其中之一。
兩輛馬車徑直駛入隨雲寺為客人準備的後院。
還是福安郡主見蘇夏遲遲不下車,才上了蘇夏的馬車將她搖醒。
蘇夏睜開眼,一雙眼水潤潤的,臉頰微紅,懵懵地開口問了一句,“到了嗎?”
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福安郡主“撲哧”一笑,道:“到了,王妃姐姐快隨我下車去正殿吧。”
蘇夏這才徹底醒神,想起身卻發覺腰肢酸軟,想是方才睡覺姿勢不對的緣故。
好在青梧在一旁扶了她一把,才不至於讓她出醜。
“王妃姐姐小心!”福安郡主關切道。
“無事。”
蘇夏笑了笑,“睡久了身上沒力氣而已,過一會兒便會好。”
福安郡主見她神色如常,也沒多問,點了點頭便率先下了馬車。
蘇夏緊隨其後。
入眼便是一座別致幽靜的山中小院。
院子雖不大,卻種了一顆瞧著有些年齡的楓樹。
眼下正值秋日,樹上的葉子都紅透了,遠遠瞧著像是滿天紅霞。
蘇夏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很是享受這裏幽靜致遠的山居氣息。
福安郡主也讚歎了一聲,道:“此處環境優美別致,讓人有種置身世外的感覺,真是難得。”
青梧解釋道:“這間院子名為飛霜小築,是獨屬於衡王府的院子。”
“哦?”蘇夏好奇道。
元衡有這麽大麵子,竟能讓這盛名的隨雲寺為他專門備下一間院子?
青梧道:“王妃有所不知,王爺每年秋日都會來隨雲寺小住半月。”
“王爺小時性子愛潔,那些普通的客院他住不慣,隨雲寺便專門為王爺辟了這間院子出來。”
“這個我知道。”
福安郡主笑道:“聽聞飛霜小築這個名字,還是表哥那時有感而發取的呢。”
青梧點點頭,道:“郡主說得不錯,那時隨雲寺報了幾間院子來給王爺挑選,王爺本是一間院子都看不上。”
“後來看見此處,獨愛這裏的紅葉,隨雲寺的人便依著這棵樹建了個院子。”
“王爺看過後,果然喜歡,為這間院子去了“飛霜小築”這個名字,從此,這裏便成了衡王府的地盤。”
“這樣就不用同外頭那幫人擠客院了。”福安郡主鼓了鼓腮幫子,道。
青梧道:“空意大師開壇講法一般持續三日,京中的貴人們大都提前與寺裏通過氣,客院的安排想必滿滿當當。”
“如此也好。”蘇夏道,她不喜歡人太多。
青梧和冬夏兩個小丫鬟將蘇夏和福安郡主的行禮收進飛霜小築。
蘇夏跟著進去看了一眼,裝飾倒是和元衡在王府住的地方差不多。
低調雅致中又蘊含著奢華貴氣,果然是元衡的風格。
蘇夏走出院子,倒是生了些微微的感慨。
隨雲寺的收入全憑香客的香火錢和京城世家捐贈的銀子,卻這般財大氣粗地為元衡建院子。
果然是有權有勢的土豪啊。
不過是個有文化些的土豪,蘇夏抬眼朝匾額上看去。
“飛霜小築”,這名字倒是不錯。
蘇夏笑了笑,道:“看來今日,我們倒沾了王爺的光呢。”
福安郡主走在前頭,沒聽清她說什麽,轉過頭來問,“王妃姐姐,你方才說什麽?”
“無事。”蘇夏朝她笑笑。
福安郡主也沒在意,退後幾步挽著她的手,“王妃姐姐走快些,我們還得去正殿祈福呢。”
“祈福?”
“是呀。”
福安郡主似是習慣了她的一問三不知,倒沒有再露出驚訝的表情了,隻解釋道:“開壇講法說是有三日,實則隻有一天時間。”
“第一日主要是祈福,第二日才是正經的講法。”福安郡主道。
她再次湊到蘇夏耳邊,神神秘秘地笑了笑,“王妃姐姐待會兒可要好好祈福哦。”
蘇夏:?
福安郡主心心念念著要去祈福,悄悄與青梧耳語了幾句,青梧便將她們帶到了正殿。
正殿裏空空如也,隻有兩個小沙彌守在殿門口。
蘇夏疑惑道:“不是說祈福嗎,怎麽沒人?”
福安郡主笑道:“我的傻姐姐,祈福自然是要去祈福的樹下啊,怎麽會有人在這裏祈福呢?”
“那郡主為何帶我來此?”蘇夏問。
福安郡主神秘一笑,道:“待會兒你便知道了。”
說著,將蘇夏推到蒲團上跪下,自己則一溜煙地跑走了。
“王妃姐姐先在此處等等我。”
蘇夏無語,福安郡主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她四處打量了一下,此處是隨雲寺的正殿。
隨雲寺不愧為深山古刹,正殿裏處處透著莊嚴肅穆。
蒲團正前方便是一個等人高的金色彌勒佛,蘇夏抬頭望去。
她一向奉行“來都來了”準則。
既然來了隨雲寺,那便誠心拜拜佛吧。
她抬頭看了看殿中央的金色彌勒佛,心中忽然生了一絲敬畏。
蘇夏閉了眼,雙手合起放在胸前,跪得筆直,開始祈禱起來。
蘇夏心中默默念著。
“一願爸爸媽媽平安如意,最好將我忘了,能幸福地過完下半生。”
“二願蘇大小姐在天上成為最明亮的星星,如果轉世,也請轉世到好人家,再不要遇見這樣的親人,也再不要喜歡這樣的男人。”
“三願……自己在這異世,能夠盡力而為、如願以償。”
“不求有什麽大作為,但求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蘇夏心中默默念完她現有的三個願望,便聽得一陣腳步聲。
她睜開眼,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披著紅色袈裟的僧人從內殿緩步而來。
蘇夏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這人,她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蘇夏越想越覺得頭疼,那人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她腦中緊繃的那根弦上。
她的腦中忽而又清明起來。
隻聽那人緩緩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我們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