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牛奶
齊靈從前還愛慕元衡的時候，京城開了家巴蜀菜館子，齊靈偶然去了一次，她頭一次吃巴蜀菜，隻覺得那些菜式不僅新奇，而且味道誘人，令人欲罷不能，十分合她心意。
齊靈心中高興，想著要與表哥一同分享這份喜悅才好，便親自去了衡王府一趟，邀請元衡和她一道用個晚膳。
她那時甚至貼心地替元衡想好了，倘若他不願意和她一道拋頭露麵，那便請了那廚子來府上做一回菜。
齊靈素來高傲，甚少有低頭的時候，那次她小心翼翼地同元衡提出了共進晚膳的要求，還拉下臉低聲下氣地同他說了巴蜀菜是如何讓人驚喜。
元衡卻至始至終冷冷淡淡的，沒什麽表情，靜靜等她說完，最後來了句：“還有要事，恕不遠送。”
齊靈差點沒給他氣得仰倒，當即便怒而離去。
還是青澤追了出來，十分為難地替元衡解釋了句，說是他們王爺今日實在是公務繁忙，再則，他們王爺在膳食上十分挑剔，不沾辛辣，這才拒絕了姑娘。
齊靈當時怒上心頭，哪裏有心思聽青澤解釋，隻牽了匹馬自個兒去京郊散心了。
那次後，她對自己這位高高在上的表哥存的那些心思，便淡了不少。
後來齊靈又被拒絕了幾次，她自小也是被嬌寵著長大的，無論是家世還是樣貌，那樣不是京中貴女中的頭一份兒，這一來二去的被人下了臉，齊靈心中的那點淡淡的少女心思，便也徹底沒了。
她自覺在元衡這裏丟了大臉，每每見著元衡，便也總是冷著張臉，直接略過。
甚至因為心存餘怒，連帶著看見元衡的那些愛慕者，也沒什麽好臉色。
尤其以嚴玉嬌和蘇夏為首。
後來元衡被迫娶了蘇夏，齊靈心中的那些憤恨才消了下去，但每每看見元衡和蘇夏，她的心中還是頗為不爽。
再後來，元衡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竟對蘇夏這個他一直厭惡的人忽而上起了心。
還將青梧派給蘇夏當貼身大丫鬟。
這段時日，京中盛傳衡王是如何寵愛衡王妃的，齊靈都有些不屑。
旁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
以元衡那個分外惹人厭的性子，他對一個人的態度會轉變得如此快？
元衡不出手阻止那些傳言，八成是他想借此斷了自己母親和鎮南王妃給他相看貴女的心思。
就連這次蘇夏的生辰宴，齊靈都覺得是元衡用以掩人耳目的手段。
是以她母親昨兒夜裏非要讓她跟著過來，說是要好好看看元衡喜歡的人到底是個什麽樣時，齊靈心裏是存了許多不屑的。
隻她是在拗不過齊國公夫人，便還是跟著來了。
到了衡王府一瞧，齊靈才發覺，原來不是自己想的那麽回事。
以她這個外人的眼光來看，元衡對蘇夏，不是沒有情意的。
但這個情意有多少，就不好說了。
齊靈冷眼瞧著，那兩人，倒像是情竇初開的樣子。
鐵樹也會開花？
齊靈覺得稀奇，所以便和齊國公夫人一起留了下來。
這趟倒是留得沒錯。
如今他“盛寵”的王妃當眾給他夾了菜，齊靈心底冷冷地哼了一聲，她倒要看看，元衡是吃還是不吃。
齊靈抱著雙臂，盯著上首那兩人，全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蘇夏十分溫婉的模樣，微笑著看向元衡。
元衡也側眸看著她，她眼中毫不遮掩的幸災樂禍，他不是看不出來。
元衡低頭看了看自己盤中的那塊雞丁。
沾滿了紅油，一看便知道它的滋味跟清淡搭不上邊。
眾目睽睽之下，元衡忽而揚唇笑了笑。
他拿了筷子，夾起那塊雞肉送入口中，細細嚼了兩下，咽下去。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見半分遲疑。
連麵色都沒變。
齊靈在下方暗自翻了個白眼。
這波啊，要麽是元衡在裝樣子，要麽，他飲食清淡不吃辣什麽的，都是借口。
她這位表哥，果真是深藏不露。
齊靈心想，幸虧自己沒對他做過什麽虧心事。
親眼看著元衡把那塊雞肉咽下去，蘇夏也彎著眼睛笑了。
“王爺，滋味如何？”她意有所指地問。
蘇夏一早便從青梧那裏得知，元衡不喜歡吃辣。
從前在鄭穀樓時她也大致看出來了，元衡隻撿著清淡的菜吃。
所以她方才，是故意給他夾辣菜的，也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眾人都看過來。
元衡也隻能吃癟了。
蘇夏幸災樂禍地想著，這麻辣雞丁她吃過了，辣度適中，但對元衡這種從不吃辣的人來說，想必他還是頂不住的。
蘇夏這麽問，元衡頓了頓，似是在細細回味，片刻之後，看向她，隻道：“還不錯。”
蘇夏輕輕哼了一聲，笑了笑，極小聲道：“王爺，不能吃辣的話，不要逞強啊，我會心疼的。”
這話說出來，蘇夏自己都肉麻了一下。
元衡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忽然自己又夾了一塊雞丁放到盤中。
蘇夏愣了下。
元衡將那塊雞丁吃下，拿起帕子擦了擦唇，施施然看向蘇夏，道：“誰告訴你，我不能吃辣的？”
蘇夏愕然地看向他。
他眸中帶了些不易察覺的笑意，緩緩道：“我往日裏不吃，不過是覺得麻煩。”
“還有，我也不挑食。”元衡認真看著她，道：“府中廚子做什麽我便吃什麽。”
“況且，飲食清淡些，也沒什麽不好。”元衡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
蘇夏“哦”了一聲。
是她大意了。
青梧放得什麽假消息。
蘇夏輕哼了一聲，也學著元衡的樣子，低頭喝了一口牛奶。
元國的人，本來甚少會喝這玩意兒，是蘇夏有日饞了，去問了玲瓏，玲瓏去找了李管事，李管事特地給她找來的。
是從京郊一戶養牛的人家那裏尋的，本來隻有他們自己會喝，李管事出了高價，他們便每天都給王府送上些新鮮的牛奶。
光喝牛奶自然沒什麽意思，蘇夏又給玲瓏說了幾個法子，玲瓏再自己琢磨著稍加改良，蘇夏的膳食單子裏便多了幾道牛奶飲品。
蘇夏自然十分滿意，若是能喝冰的便更完美了。
隻可惜冬天了，玲瓏不肯讓她喝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