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勝利的代價
「陛下，比提尼亞（省）急報。」秘書赫爾梅斯急忙走進房間，對還在處理工事的提奧多雷緊張道：「斥候發現異常情況，克里索堡與卡爾西頓突然戒備森嚴，且駐防兵力明顯增加，比提尼亞駐軍懷疑威尼斯人也參與了進來，因為法蘭克人是不可能直接橫穿海峽的。」
（克里索堡與卡爾西頓在第四次十字軍動作期間就已經被十字軍拿下，也成為了接下來拉丁帝國進攻比提尼亞的橋頭堡）
秘書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又道：「陛下，該來的還是來了。」
提奧多雷聽后，眉頭一皺，對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愣了好一會兒，才嘆氣道：「鮑德溫終於等不下去了，他想把我們扼殺在搖籃里。」
「陛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很擔心法蘭克人不止進攻一個方向。」
「你是指的加里波利嗎？」
「是的。」赫爾梅斯艱難地點了點頭，「但願上帝保佑羅馬人渡過此次難關吧。」
加里波利是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橋頭堡，也是通往君士坦丁堡的必經之路，更是連接小亞細亞的重要樞紐。一戰時，協約國便希望從這裡登陸，直攻康斯坦丁尼耶，逼迫奧斯曼帝國和談。
兵分兩路進攻尼西亞，提奧多雷現在的兵力連一路都很難對付，更別說兩路大軍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法蘭克人的統帥是亨利吧？鮑德溫的親弟弟。」
「陛下，您怎麼知道？！」赫爾梅斯顯得有些驚訝，畢竟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提奧多雷呢，但後者接下來的話解開了他的疑惑。
「亨利文武雙全，為人聰明，更是鮑德溫的親弟弟。鮑德溫如今也只是個君士坦丁堡的皇帝，薩洛尼卡那邊的法蘭克人根本不不會聽從他的命令，按『功勞』，鮑德溫永遠也坐不上這個位子，所以我很懷疑是有人做了手段，才讓他坐上了皇帝的位子。」
「怪不得……看來鮑德溫也比阿萊克修斯三世好不了多少呀。」
「是的，說不定比我岳父還要糟糕呢。」
（提奧多雷的妻子是阿萊克修斯三世的女兒，也就是安格洛斯王朝的公主）
「夠了，赫爾梅斯，現在我們祈求上帝是沒用的。」提奧多雷站起身來，道：「在法蘭克人完全準備完之前，我們還有時間用來調動部隊。駐守在比提尼亞的長官叫什麼名字？」
「約翰·奧古羅斯，色雷斯人，一個月前，您暫任他為比提尼亞駐軍長官。」
（由於前朝荒廢，導致大部分官員們或長官幾乎處於荒廢狀態，各地行省也比較混亂，待法蘭克人的攻勢被阻擋後主角才有時間重新任命各官員或長官的職務。現在這段時間你可以理解為軍政府代管期。）
「約翰·奧古羅斯？」提奧多雷仔細想了想。幾個月前，此人與自己並肩作戰，從而得到了自己的重用，短短几個月里，他就從一名小小的十夫長晉陞為比提尼亞暫任長官。
「好吧，那傳令，讓約翰想辦法拖住法蘭克人，我會儘可能給予他所需要的物資，但我不會給他一兵一卒，讓他自己想辦法。」
提奧多雷並非不想帶兵打仗，只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一旦他去與法蘭克人廝殺搏鬥，國內就沒什麼人能管，導致反對他的勢力蠢蠢欲動，甚至趁機叛亂。他必須坐鎮後方，只有後方穩定了，前線獲勝的概率才會大一些。
別忘了，羅馬帝國多次對外戰爭即將勝利時，都是後院起火，才導致前線將士們的心血幾乎付諸東流。
「陛下，您這是把約翰往火堆上推呀！光憑他那點人，還不夠鮑……亨利塞牙縫呢！」
「哪有什麼辦法？」提奧多雷搖了搖頭，無奈道：「我一共才那麼點人，東邊要提防突厥人和幾個不老實的軍閥，西邊還要抵抗法蘭克人和他們的僕從軍。就這樣吧，他們的家屬都會得到善待，免除兩代人的所有稅收以及得到全國人的尊敬。」
「陛下，您的意思是？！」赫爾梅斯一剎那間明白了什麼，他整個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望著眼前這個男人，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赫爾梅斯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回復道：「我會派人告訴他們的……希望他們死後都能升入天堂……」
赫爾梅斯離開后，提奧多雷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為了大局，總會有人成為犧牲品的，只希望世人能記住他們吧。」
一天後……
「長官，南斐宏（城）派人來了。」比提尼亞首府尼科米底亞內，一名士兵向約翰如此彙報到。
約翰大喜，連忙問道：「是陛下的人嗎？」
「是的，至少對方是這樣說的。」士兵自己也不敢肯定。
提奧多雷兩手空空來到這裡，根本就沒有歷代皇帝用來下達命令的金璽詔書，不得不派人代話，因此也免不了多少人懷疑。
「那快叫他進來吧，假的總比沒有的好。」
很快，負責傳話的使者來到了約翰眼前，使者沒有半點多言，開口直奔主題：「我是陛下的秘書赫爾梅斯派來為您傳話的，陛下希望您繼續抵抗下去，等到陛下的援軍趕來，一切物資需求陛下盡量為您滿足。」
「突厥人不想與法蘭克人直接接壤，所以為陛下提供了一支軍隊，但趕到比提尼亞需要些時間……」
聽完使者話后，約翰心意涼了半截，這意味著在短時間內他和將士們孤立無援，在陛下的援軍趕來之前，他們將不得不用血肉之軀擋住法蘭克騎士的衝擊。
「陛下還希望您不要投降……」使者也看出了約翰的窘境，他安慰道：「如果您戰死了，陛下許諾會為您的家人給予最高貴的待遇，以及免除兩代人的所有稅收……包括與您一同戰死的士兵。」
「這真的是陛下的原話嗎？」約翰再一次問道。
「是的……」
約翰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隨後道：「我代表比提尼亞的全體官兵向陛下承諾，一定會在援軍趕來之前守住這片土地的，哪怕戰至一兵一卒。」
「上帝會保佑你們的，英勇的武士。」使者抹了一把淚，問道：「那有什麼物資需求嗎？」
「我想要……」
沒過多久，使者離開了尼科米底亞。
實際上，赫爾梅斯偷偷修改了提奧多雷的命令，為的就是讓守軍好受一點，至少不會讓他們在短時間內感到孤立無援，被國家和人民「拋棄」……
所謂的援軍，根本不存在，突厥人根本就不會派兵幫助。約翰和他的士兵們，註定會死在這場毫無懸念的戰爭里，最後甚至被人遺忘。
為了打贏這場戰爭，總會有那麼一部分人成為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