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小師弟
“你叫什麽名字？”顧長風蹲下來，與那孩子平視，溫和地對他說。
隻是這個孩子並沒有很聽話的樣子，他往後退了幾步，盡量縮著自己的身子，頗有些戒備道：“你便是那個老爺爺說的，叫顧長風的徒弟？”
恪守先生聽到這小童這麽沒有分寸的話，深深皺起了眉頭，但是因為顧長風還沒有表態，就先作罷。
顧長風倒是沒放在心上，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我是叫顧長風，我的師父也確實是姓尹，所以現在，你叫什麽名字？”
孩童像是有些好奇地眨眨眼睛：“你……你真的是，老爺爺說的長風哥哥？”
顧長風笑著點點頭，目光清明地看著他，靜靜地聽著孩童的話。
“我叫林子言，我的父母都被山賊殺了，是那個老爺爺救了我，我想跟著老爺爺習武，但是老爺爺嫌我麻煩，一直沒答應，所以我就跟著那個老爺爺。”
顧長風輕聲笑了笑，這確實是師父會做出的事情，要不是當年是因為他父母都遭遇不測了，不然師父又怎會收養他，不過即使是收養了他，也沒怎麽管過。
“後麵老爺爺忍不住了，說是不喜歡帶徒弟，所以就讓我過來了，然後給了我玉佩，他說帶著那枚玉佩，就會有一個叫顧長風的哥哥帶我的。”林子言小手揪著那枚翠玉色的玉佩，眼睛像隻小鹿似的緊張地看著顧長風。
“哥哥，子言很乖的，可以留在這裏嗎？”
顧長風溫語：“子言，你能把那枚玉佩給哥哥看看嗎？”
“放心，不管怎麽樣，你一定能留在這裏的。”顧長風看林子言還是戒備的模樣，想著大概是清楚知道為什麽他會如此，於是好言對他說道。
林子言看著顧長風溫和的模樣，眉清目朗，那笑起來的樣子就和自己的父親一樣和藹，於是幼小的心靈一動，慢慢將玉佩遞到顧長風的手心裏。
顧長風笑笑，摸摸林子言的腦袋：“乖孩子。”
“恪守先生，你先照顧一下這個孩子吧。”顧長風起身對著恪守先生笑道，待恪守先生點下了個嚴肅的頭之後，有扭頭對著林子言笑道：
“子言，你能不能先和這位爺爺待一會兒，哥哥現在有些事。”
林子言並沒有那種害怕的情緒，即使是麵對這恪守先生嚴肅的麵龐，隻是眼眸動了動，隨後重重地點下了小小的腦袋。
顧長風欣慰地笑笑，隨後又對恪守先生吩咐了幾句後，就趕緊回自己房間了。
著急忙慌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後，顧長風拿出那枚玉佩，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幾下，隨後便拿出了一種綠油油的藥水。
顧長風執起玉佩，又拿出一隻白瓷小碗，將玉佩放入碗中，再將那瓶綠油油的藥水全部倒入了碗中。
隻見這枚玉佩竟然緩緩地開始冒出細小的白煙，慢慢的變小，變薄了，最後化為一張紙的薄度。
顧長風見這玉佩化得差不多了，於是便把這玉佩了拿了出來，細細地將它舒展開來，平鋪在一張潔白的紙張上。
借著外麵的陽光，這上麵的水分慢慢蒸發，顧長風見到了上麵寫著的字。
吾徒長風：
多年未見，至今身子可好？書齋內一切也好吧。
吾途徑三春峽之時，救下了一名小童，雖天資不錯，但著實煩人，且年紀太小，不適與吾一起流浪。
所以吾讓他帶著這封信一起回書齋，不知他何時會到，但望你見到他時，能接到書齋裏，他現在也是你的三師弟，望好好待他。
另，找個時間，讓他拜一拜叔祖吧。
信的末尾寫著若蕭二字。
顧長風看完信後，滿臉無奈，師父他老人家還是一如既往啊，就管領進門的事，看來這些年卸下齋主之任後，也著實是輕鬆不少啊。
不過三春峽，那不是北方嗎？
而且還是靠近極北之地，師父竟然已經去了那麽遠的地方了嗎？
難管這些年，關中都沒有他的消息。
不過看信上師父的語氣，難不成子言他是自己走來的？
顧長風想到林子言才與小陽子一般大的年紀，竟然遭遇了那麽多，難怪剛見麵時，態度如此戒備，頓時，顧長風對這個便宜師弟又多了幾分心疼。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後，顧長風便將信給摧毀了，隨後懷著新心情去了林子言那兒。
才剛進院門，顧長風就遠遠地看見恪守先生正嚴謹地坐在矮凳上，而林子言也是一樣坐在他麵前，學著恪守先生的姿態，正認真地聽著恪守先生說話。
這是什麽情況？
顧長風對此稍稍地疑惑了一下，待走近了些後，聽到恪守先生的話，顧長風才明白了這是在做什麽。
“有一天，家裏吃梨。一大盤梨子放在大家麵前，哥哥讓弟弟先拿。你猜孔融拿了一個什麽樣的梨？”
“唔~最小的那一個。”
“嗯？為何你會這樣認為？”
“因為孔融既不是最大的那一個，所以大的要留給哥哥，但他也不是最小的，所以大的要留給弟弟，這乃是讓讓哥哥，下讓弟弟。”
孩童軟乎乎的臉蛋正緊繃著，眼睛看著恪守先生，就像是一位端正的小先生一般。
恪守先生一看便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雖臉上還是那副緊繃的模樣，不過顧長風明顯感到他的心情又在變好。
顧長風走至近處，那一老一幼二人才發現他的存在，恪守先生站了起來，對著顧長風行了一禮：“拜見齋主，齋主可是知曉了什麽？”
顧長風點點頭：“確實如此。”隨後扭頭對著林子言一笑，“子言，師父是否曾說過，已收你為徒？”
恪守先生驚訝道：“什麽？師兄竟然已經收下林……林子言為徒？”
像是在附和他的話一般，林子言點點頭：“是這樣的，那位老先生說如果要向他學武功，那麽就要拜他為師。”
“如此，那你便是我的師弟了。”顧長風嘴角含笑，眼神溫和地看著林子言道。
林子言歪歪腦袋，這個時候臉上才露出不合時宜的孩童的懵懂：“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