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戰、斬!
龍族四大君主,一般是分掌權與力的,青銅與火之王也是同樣如此。哥哥掌權,弟弟掌力,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王。
但弟弟已經不在了。
諾頓不像康斯坦丁,同樣都是在人類形態下,他本身限制很大,火系言靈輸出能力有限,但如果真的不惜代價,拼著身體崩潰的話,他同樣是有極高爆發力的。
當即,諾頓黃金瞳燃起熊熊火光!
他眼底閃過一絲絲的仇恨,諾頓緊緊凝視著路鳴澤的身影,甚至連不遠處的蘇修,也都無心顧及了。
君焰收斂,但領域仍在瀰漫,將其取而代之的,卻是另外一個更加危險的言靈。
身為火焰的君王,此一方面,沒誰是他的對手!
焰光漸漸靜寂無聲,悄然灼燒著,這是被他強行約束為靜態的超高溫,所有的熱量都沉澱了下來,若是爆發,其威勢甚至能夠擁有太陽一般的赫赫榮光!
這是他的極限。
作為代價,諾頓臉龐開始皸裂,血肉身軀下,有熔岩般的光輝涌動,燦爛輝煌,耀眼奪目。
康斯坦丁用出的能力,他也能用,但人類的身軀太過脆弱,根本就無法駕馭龍類的力量,要想承受這份負擔,其崩潰的,就是這具人類之軀。
當初,康斯坦丁之所以用得出來,那是因為,那個笨蛋根本就無視了其中的後果,只是一心想要找哥哥。
而且,和諾頓不同,康斯坦丁可是握有龍族世界中,最重要最重視、也是最純粹的力量!
但只要諾頓願意,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龍眸黃金光芒綻放,憤怒而猙獰,心底里的怯懦被他否定,充斥殺意的暴虐念頭,完全支配了他。
沒有爆炸,也沒有刺激的光輝,火焰像是被其馴服,便是溫順了起來,失去了原有的狂暴。
他正面迎上了暴怒!
暴怒,是七宗罪的其中一柄,而這套至尊一般的煉金屠龍套,卻正是由他親手鑄造,不是青銅與火之王,就是他諾頓。
沒誰會比他更了解這套武器。
火焰的力量被精準地控制著,隨心所欲地施展,本來,金屬造物是無法侵入到他的周遭才對。
但是,銘刻其中的煉金矩陣運作了起來,在路鳴澤的催動下,那個獨屬於暴怒的領域在擴散。
頃刻之間,暗金色流光覆蓋了刀刃,密密麻麻的紋路在蔓延,刀柄處浮雕龍首睜開雙眼,宛若活了過來。
外形在變化,原本就極其寬闊的刀身,在更近一步地延長著,兩米、三米、直至六七米的驚人長度。
熔岩般的光熾烈無比,如怒龍一般昂然,刃口不再平滑,鋒利的刃齒一個個地突起,冒著冷厲寒光。
但諾頓面色古井無波,僵硬得很,他很是平靜地攤出手來,以最正面迎上了暴怒。
火焰如液體一般流淌在了手心上,這是另外一個火系言靈的力量,其領域被諾頓壓縮到了極點。
下一瞬間,光芒四射、蔓延,綻放而出!
蘇修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但有些晚了,白光刺目,令人視線一陣恍惚,可他也不在意,順應著心眼所給予的指引……
他踏步前進,將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在咫尺之間,同時,蘇綉之前橫斬出來的兩劍,也是到了。
「撲哧——」
是刀刃切割血肉之軀的感覺,耳邊,同樣也有血液噴涌而出的聲音,雖然不知道是誰,但蘇修明白,他傷到了其中一人。
他睜眼,幹將莫邪架起劍勢,二天一流蓄勢待發。
有些可惜,被他傷到的是諾頓。
蘇修表示這還是很遺憾的,畢竟他一開始是抱著搭把手的想法,打算和諾頓一起砍路鳴澤來著。
不過也沒差。
他們本就是混戰,誰先出局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自己留存到最後。
想著,蘇修又揮出來了一劍,輕描淡寫地斬落下來。
心裡想著雨露均沾,他這次是砍向了路鳴澤,但對方顯然意識到了他的進攻,暴怒回防,格擋了下來。
變得無比膨脹的暴怒去勢不減,在完成既定打算后,便化守為攻,直接橫跨了數人的身位,遙遙一斬,
路鳴澤明顯沒有用心,蘇修不過是退了幾步,隨即,便脫離了暴怒的攻擊範圍,看起來頗為輕鬆愜意。
「他這是什麼意思?」蘇修皺眉,感覺有些不對。
路鳴澤很強,說實話,哪怕諾頓不計代價,但不在完全體狀態下的他,哪怕加上蘇修,也很難幹得過對方。
剛剛那一刀,就算路鳴澤沒有用心,也不應該這麼容易忽略過去才對。
他輕輕搖頭,把心底雜念驅逐掉,依舊是詠唱著自己的言靈,時刻準備著,為自己創造機會。
機會只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言靈,就是蘇修的機會。
他的言靈是一直正體不明的,不在言靈周期表給我當中。但言靈周期表本身,就是人類基於自己的理解而建立的表格。
蘇修的言靈,很特殊,無法觀測,難以言喻。
隱約之間,某個很模糊的領域擴散,朝著周遭瀰漫,而最開始,便是籠罩覆蓋在了蘇修身上。
他的黃金瞳愈發明媚,亮著說不出來的光。
有什麼,被改變了……
諾頓明顯沒有發現,但路鳴澤,卻多多少少有著一些覺察,某種極其細微的東西,被他給觀測到了。
但來不及深思,正處於暴走暴怒狀態的諾頓,一直處在一個無法壓制的反撲狀態。
本身,兄弟的死亡就已經讓他近乎瘋狂,在見到路鳴澤后,諾頓就更是徹底不顧一切了,他自主進入了暴走、過載、狂化這種不正常的狀態。
相比此刻的路鳴澤,倒是他更適合狂戰士這一個職介。
而這個時候,熔岩泛濫成災,諾頓用言靈力量影響周圍環境,哪怕失去正常理智,但也下意識地,知道要為自己營造一個適合自己發揮力量的場所。
遠超君焰的超高溫以靜態凝固著,路鳴澤不禁皺眉,暴怒如狂龍肆虐,盡情揮舞著,像是肆意妄為地舒展自己身軀。
蘇修眯起了眼睛,他一步踏出。
二天一流,二天曬日!
這只是一個開始。
蘇修明白,幹將莫邪早就到了極限,此時,他有且僅有這一個機會了,要想斬殺諾頓,他還要借上一借路鳴澤的虎威。
他逼近著兩人交手的影響範圍,入侵進了領域當中,諾頓猛地一震身子,而路鳴澤也分出來了部分注意。
蘇修身形狂震,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此時,路鳴澤和諾頓正進行著新一輪的碰撞,暴怒刀光演化著,像是化成無有形體的狂龍,而諾頓浴火焚身,以絕對的火力壓制,勉力支撐著。
蘇修抿嘴,暴怒形成的領域,已經算是範圍性傷害了,如果再靠近的話,那受傷的人就會是他自己。同時,諾頓的火焰也是另類的絕對防禦,絕非等閑就可突破的。
幹將莫邪刀身裂隙一點一點地擴散著,漸漸溢裂,到了這個時候,他每一次向前邁進步伐,都是拼著它們僅存的壽命。
「二天一流……無空!」
劍轟拔刀,雙手同調,震劍!曾經千百次揮舞出來的刀光劍影,在此一瞬間,像是盡數再現,然後,更是盡數化作一道驚鴻的光芒。
劍出,即落!
手上雙刀散成碎片,僅餘下光禿禿的劍柄。
暴怒領域竟是消散掉了,六七米長的刀身漸漸恢復成了原來大小,而諾頓身邊的火焰,也是逐漸稀疏起來。
他微微低頭,看著胸膛處致命的傷勢。
的確,蘇修的劍斷了,但其中一把,卻是直直捅進了諾頓的身體裡面,刀刃片片,更是在其間解體。
諾頓眼中神采黯淡,蘇修不吭一聲,但嘴角同樣有鮮血溢出,背後更是徹底染紅,明顯並非一點傷勢沒受。
他緩緩抽身後退,說實話,到了這個時候,蘇修也算是拼上了全力,爆血接近失效,近乎再沒一戰之力。
但此時,還有一個路鳴澤在等著他呢。
蘇修咳嗽了幾聲,遠離諾頓,也遠離路鳴澤,依舊是嚴陣以待。
「你這個樣子,還有力氣和我打嗎?」少年好看的眉頭挑了起來,路鳴澤這明顯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饒有興緻地開口道:「剛剛那一劍是真的厲害,挺不錯的,連現在的我也沒能完全看清,但……」
路鳴澤笑笑,如是開口說道:「雖說不知道為什麼,你沒有對我用出來,但只是剛剛那一劍,欺負欺負諾頓還行,對付我的話估計還要差點。」
他這話說的很自然,也沒急著出手意思。
而蘇修,他更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從一開始,他為路鳴澤所準備的,就從來不是剛剛的一劍。
諾頓的出現,算是打破了他的計劃,倉促之下,蘇修也是沒辦法以最好的狀態迎接路鳴澤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還是需要試一試啊。」蘇修笑著,他很坦誠地,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同時,蘇修翻掌,手上便是多了某物。
那是一塊碎片。
那是某柄刀的刀鋒碎片,源於校長的折刀,刀鋒泛著賢者之石那些紅色,顏色鮮艷至極。
和蘇修的幹將莫邪不同,校長的折刀……可是有著送葬龍王能力的。
雖然,這只是一塊碎片。
「但是,也夠用了。」蘇修在心底里,對著自己說道。
他笑著看著路鳴澤,用指間夾著刀鋒,揮舞著手進行示意,道:「我就剩下這個了,接下來,也是最後一擊了……」
蘇修輕輕開口道,微微地,嘆息了一聲。
靜,靜謐安詳的氛圍無聲瀰漫著,蘇修的明鏡止水之境一瞬間便是擴散開來,卻是將這一片地區渲染著。
蘇修驀地抬頭,沖步,迅速地將距離拉近著。
都說一寸短一寸險,這個險,所針對的,除了自己,亦是針對著對手而言。
指間,那僅存的刀鋒碎片紛飛翻轉著,而下一個剎那,便是徹底模糊了。
刀光閃現而出,朝著路鳴澤迫近著,少年頓時瞪大了眼睛。
因為,僅僅只是一個瞬間,眼前襲來的刀光,竟是同時分成了三道,並非方向各不相同,根本沒有迴避的可能。
那是……
「密劍……燕返!」
密劍燕返,這是蘇修一直沒有用出過,這是他本身阿薩辛身份所獲得的底牌。
這是他的寶具!
……
寶具:
【燕返】對人魔劍
寶具當中極少數的沒有等級的存在,是武者技藝、技藝的重現與再升華。
……
看上去,這寶具似乎普通得過頭了,但平淡樸素之間,才更容易知真至臻。
蘇修斬出的燕返,卻是達到了「多重次元曲折現象」的地步。從現實世界而來的一閃,但無論是時間概念,亦或是空間方面上,都是完全同時地,再現重疊了兩道劍光,從而實現來自三方向的斬擊。
這並不是所謂的假動作、幻象等手段,而是武藝至高的體現。
也是仰賴這份技藝的反饋,他當初習練二天一流的時候,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其徹底掌握……
畢竟,除了宮本武藏本尊,又會有誰,會比佐佐木小次郎這個勁敵要更加了解二天一流。
也正是明白這些,蘇修平時才不會常用這般手段。
事實上,他現在,完全可以說是初次體驗此間境界。
和無空之境不同,蘇修的心,現在卻是靜得有些意外。
他此時此刻,已是忘懷了一切,心底再無雜念,只是想要揮劍,也只顧著揮劍,盡自己可能、最大的努力去揮劍。
劍光悠悠閃過,蘇修身形停滯,隨即,便是定格在了原地,他輕輕地吐出氣息,不發一言。
路鳴澤也沒說話,他伸出手來,默默地摸了摸脖頸處,眼神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
暴怒寬大的劍身,到底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只可惜……終究還是沒有防過最後一劍。
路鳴澤身影漸漸虛幻起來,這次,他是真的要退場了,被蘇修一劍重創的他,徹底地喪失了資格。
他抬眼看著蘇修身後,眼神竟是藏著戲謔,路鳴澤徒勞地張嘴,但蘇修將他一刀封喉后,卻也是再難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