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紅梅踏雪

  “主人，永安侯老夫人在正廳等待。”黑暗中有一人恭敬低聲道。


  國師斂下眸子中的深色，擺擺手，不緊不慢的向正廳走過去。


  這不短的路讓他走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覺。


  永安侯老夫人，是第五世卿卿的閨中密友，兩人相交甚篤。


  他曾經見過，但也僅僅隻交談過幾句話。


  後來，卿卿一心向往著外麵的世界，他帶著卿卿走遍三國大大小小的山川河海，看日升日落，潮漲潮退，雲卷雲舒，平平淡淡的過完餘生。


  再回到昌國，卿卿逝去。


  國師府閉門不出，宣告隱世。


  誰知，再次見麵，那個曾經的小姑娘已經成了永安侯的老夫人。


  遮掩住眸子中的感慨，他見到了永安侯老夫人。


  華貴的服飾，青絲染白發，僅用幾根珠釵固定，蒼老的麵容已經看不出她曾經的模樣，混濁的眸子中滿是震驚。


  “馮小姐，許久未見，已然物是人非。”國師坐在首位上，白色的衣裳一如十幾年前的少年郎。


  永安侯老夫人瞬間淚流滿麵，緩緩跪下，“國師大人。”


  少年郎依舊是少年郎，身邊沒了那個嬌姑娘。


  “馮小姐，起身吧。”國師道。


  數百年的時間，他早就看慣了時間的流逝，他身邊的人即便有他的秘法，依舊換了一茬又一茬，他也不間斷的尋了卿卿一世又一生。


  本以為心若頑石，如今才發現終究人非草木。


  恍惚之間，似乎又回到了第五世的時候。


  卿卿在鬧，他在笑。


  永安侯老夫人顫抖著起身，“國師大人，卿卿她……”


  嘴角顫抖，眼皮沉重的合下。


  心裏早就想到了那個可能，還是會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


  那麽耀眼的姑娘，驕傲肆意，矜持高貴……


  國師突然笑了，聽到那個名字他的眸色總是會格外的溫柔，“她還在。”


  永安侯老夫人又苦澀又悲哀。


  絕望的看著首位上那個滿眼幸福的男人，數十年過去了，他一點兒都沒有改變。


  卿卿，那個驕傲肆意的姑娘，又怎麽會離開？

  “我，我能見見……”


  “不！”


  國師眸色一淩。


  永安侯老夫人顫了顫，眼角滑落絕望的淚水。


  此次一別，恐無再見之期。


  “馮小姐所來為何事，直說便是。”眉頭微蹙，國師的眸子中閃過複雜。


  人啊，總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


  數十年前，她不曾有半分逾踞，卿卿又喜歡，他便同意她留在卿卿身邊。


  如今看來，貪心仍在。


  永安侯老夫人感覺自己好像被剖開了一樣，所有的心思秘密在那個男人眼中永遠無處遁形。


  她還記得，那年紅梅踏雪，他一身白衣站在紅梅樹下，白雪皚皚之中，猶如天神下凡一樣驚豔了她年少的時光。


  反射性的就要上前，卻見他麵無表情的模樣瞬間春暖花開，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踏雪而來的少女。


  紅衣似火，融化了周遭的寒冷，嬌矜高貴，睥睨了世間的肮髒。


  他滿心滿眼的都是她。


  她所願所屬的皆是他。


  她羨慕，也嫉妒，更多的是無能為力。


  那樣的他們，讓她無處插足。


  即便她後來一步一步的接近同樣優秀的少女，仍舊無法入他的眼睛半分。


  她徹底的絕望了。


  在兩人離開昌國後，心如死灰的嫁給了永安侯，她早亡的夫君。


  雖算不上恩愛，卻也是相敬如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