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天道

  周圍的場景再次變化。

  他們，晉級第八層了。

  然而，這次破關並沒有令蘇凝感到高興。

  姬卿崖的屍體已經消失了。

  蘇凝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握了握。

  「阿凝。」

  燕君赫走了過來，握住了蘇凝的手，道：「第八層，到了。」

  蘇凝沉默的看著他，隨即點了點頭。

  悲傷和痛苦，都被壓下，她無法沉浸在後悔中。

  蘇凝低聲道：「這個神塔的主人是誰。」

  「阿凝，不知道會比較好。」

  「告訴我。」

  燕君赫沒有開口。

  但是這個反應就是最直接的回答了。

  「是天道，對嗎？」

  半響，燕君赫才回應：「是。」

  天道……嗎。

  蘇凝露出了一絲蒼白的微笑，道：「我明白了。」

  燕君赫看她的情緒逐漸緩和了下來，道：「這一層，沒有守塔人。」

  蘇凝一怔，立刻看向了周圍，果然，本該出現的守塔人，沒有任何蹤跡。

  蘇凝忍不住說道：「是隱身嗎？」

  像那隻會隱身的猿猴一樣。

  「沒有氣息。」

  蘇凝也靜下心來，認真的感受了一圈，的確，這裡沒有任何氣息。

  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 ，沒有別的生物。

  蘇凝怔了很久，一個恐怖的猜想湧上來。

  她抬起頭，恰巧燕君赫低下頭，兩人的視線相碰，兩個人都猜到了對方眼裡在想些什麼。

  蘇凝的聲音都尖銳了，道：「燕君赫！不行！」

  燕君赫低聲道：「阿凝，我不會死。」

  「不行！你聽見沒有！你……」

  蘇凝正要動，卻發現身體再次被他給定住了，當下她的怒火就炸開了，「燕君赫！你卑鄙！」

  這一層沒有守塔人。

  但是他們每一層闖過來，唯一的條件便是殺死守塔人。

  那麼……

  這就意味著，這一層，他們之間，必定要犧牲一個。

  蘇凝只要想到這一點，便立刻想到了在燕君赫的打算。

  他想要自我了斷。

  「燕君赫！放開我！還有別的辦法，像上一層那樣，強行衝破，我們試試！」

  燕君赫搖頭，道：「阿凝，這裡是分外空間。」

  「分外空間……」

  這個名字太熟悉了。

  分外空間……

  這意味著這一個空間並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處在人的潛意識層面，在這裡，所有的力量都會被無效化。

  所以蘇凝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沒有察覺到這一層什麼生物都沒有，她的神力在分外空間被無效化了。

  燕君赫拿走了她手上的鳳靈劍，反手握住，下一刻，毫不猶豫的直接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但，劍消失了。

  燕君赫緩緩轉頭，看向了蘇凝。

  此刻的蘇凝雙眼通紅，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別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燕君赫。」

  她動不了，但收回鳳靈劍還是可以的。

  燕君赫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道：「阿凝。元寶還在等著你。」

  「是我們。」

  「阿凝，你恨我。」

  「對，我恨你，我恨不得殺了你，但不是在這裡，不是因為這一點。」

  「分外空間力量會無效化，阿凝，我們只能選擇犧牲一個。我永遠對你下不了手。」

  「你休想。」

  燕君赫的神情多了幾分無奈，低聲道：「你忘了嗎，我不會死。」

  「你休想，聽見了嗎！」

  燕君赫放棄說服蘇凝，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慢慢的……

  他的唇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那鮮紅的血液順著唇角劃下，像是滴在蘇凝的心口上。

  「燕君赫！！！！」

  蘇凝不顧自己的損傷，強行衝破了燕君赫的固定，沖了過去，一把握住了他的脈搏，氣得臉色鐵青。

  「自斷命脈……你瘋了嗎！」

  她想要從空間里找出神丹妙藥，但怎麼打開都打不開空間。

  在分外空間里，不僅力量會無效化，就連所有的道具都無法開啟。

  「阿凝，門在那裡。」

  燕君赫伸手指了指一個方向。

  蘇凝不肯去看，固執的抽出了隨身攜帶並不在空間里的銀針，狠狠的扎進了他的身體里，試圖這樣修復他的命脈。

  但此刻燕君赫的五臟六腑亂七八糟，力量逆行，根本無法挽回。

  「元寶，也在那裡……」

  燕君赫的聲音很輕柔。

  並推了一把蘇凝。

  她轉過頭，看見了那個方向，一扇隱隱若現的門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扇門並沒有實體化，更像是海市蜃樓，而在門的那邊，她看見了被困在球籠里的元寶。

  小龍崽趴在球籠里，一動不動，不知是生還是死。

  而那扇門還隨著燕君赫的越發虛弱，而越來越實質化。

  就好像，是犧牲他的性命，換取這扇通關的門。

  他們都沒有猜錯。

  這一層的要死去的守塔人便是他們其中之一。

  而燕君赫卻替她做好了決定，不容拒絕。

  「阿凝，過去吧。找到元寶，帶他走。」

  蘇凝怔怔的看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道：「那……你呢？」

  燕君赫此刻的臉色已經越發的蒼白了，自斷命脈是一種極致的痛苦，相當於渾身上下每一寸的筋骨都被一寸寸的打斷了。

  可他卻沒有露出絲毫痛苦的神情，只是帶著淡淡的笑容，低聲道：「阿凝，這一次，我還給你了，這是我欠你的。」

  蘇凝死死的看著他，顫聲道：「你什麼意思？」

  「在神山上，那一夜，我並沒有睡過去。」

  那一夜，她向毫無防備的他舉起了刀，又放下了。

  那一夜，她在血海深仇和他之間，選擇了他。

  「阿凝，那是我欠你的，現在，過去吧……帶走元寶，神塔的最後一層便是出口，帶著元寶離開這裡，去你想去的地方生活。」

  燕君赫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替她逝去了那一滴掛在眼尾，快要落下的淚珠。

  蘇凝忽然抱住了他，雙手顫抖。

  燕君赫的神情越發的溫柔了下來，撫著她的黑髮，道：「阿凝，別哭了。」

  「你欠我的……對，你的確欠我的。」

  蘇凝的唇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弧度。

  下一刻，鳳靈劍驟然出現在手裡，直接從後背狠狠的刺穿了燕君赫的胸口，一劍穿過，劍端甚至穿透了他的胸膛扎進了她的胸口。

  他的唇角蜿蜒了血跡，神情錯愕。

  此刻，蘇凝的表情有些猙獰。

  「你欠我的，天道，你該還了。」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