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她以為她忘記了
蘇凝的眼神柔和了下來。
那雞真醜。
羽毛都沒有長出來。
那蟲子真短。
又粗又短還沒腦袋。
就是這樣的畫工，還是他一筆一劃的畫出來的。
蘇凝原本以為自己不記得了，然而當記憶浮現的時候，每一幕都記得很清楚。
那個傻小子。
他卻不知道，雞吃蟲，他被吃的死死的。
笑著笑著，蘇凝的眼神裏就染上了哀傷。
她強迫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了太公等人，臉上的那一抹柔情瞬間消失不見了。
太公等人的神情瞬間僵硬了。他們想到了此前，誰都沒有發現鳳凰就在自己的身邊。
且，他們還當著鳳凰的本人。在對一個傳承者進行考驗。
終於，他們知道了為什麽三次傳承都被中斷了。
原來……
是鳳凰本人不同意。
想到這一點，太公和一眾老者們都冷汗直冒了。
他們一個個臉色慘白，冷汗直冒，額頭上海因為磕頭給磕出了一個大窟窿，十分滑稽。
蘇凝輕輕的動了動手。那聽話乖巧的火焰瞬間化作了一張椅子的形狀，蘇凝就這麽在圓台之上的火焰堆裏坐下了，神情慵懶，動作高貴，隨手指了指已經癡癡傻傻的鳳絮。
“你們是真蠢還是假蠢，發生了這麽多意外，還要繼續？”
眾人渾身一顫，又重重的磕頭，連饒命二字都說不出口。
“行了。”
他們頓時不敢動了。
“我還沒死，不至於弄這些個傳承。明白嗎？”
“明白！！！”
“至於她……”指了指鳳絮，“知道怎麽說了嗎？”
太公立刻說道：“因傳承失敗，神誌不清！”
“嗯。將她帶下去吧。”
太公等人急急忙忙的就要將鳳絮帶走。
“等等。”
他們又立刻停住。
“找個借口，讓他們不用擔心我。”
這個他們自然是指等候在外麵的冷曦和褚青玄了。
“是！”
“退下吧。”
等人都撤下去後，蘇凝才站起身，一步步的從圓台之上走下來。
她看著石壁上麵栩栩如生的壁畫，忽然笑了一聲，然後一揮手，精美的壁畫都消失了。露出了真正的畫像。
全是歪歪扭扭的各種‘雞腸畫’。
就連蚯蚓都算不上了，活像一條條扭動的雞腸，間或夾雜著雞的身影。
這歪七扭八的畫工，換做任何一個人看一眼都要搖頭歎氣。
實在是太爛了！
爛出翔了！
偏偏，這麽爛的壁畫，當年她一個個的費力的搬遷到了這裏，不損害分毫，將他們都一一陳列好。
甚至為了避人耳目，她還用了法術。偽造了精美的壁畫。
她看著那些壁畫，眼神慢慢恍惚了，似乎眼前出現了一個半高的小人在撅著屁股，費力的畫著。
【阿凝，我畫好了，你瞧，我好看嗎？】
【阿凝，這是你，這是我。師父說我畫的很好！】
【阿凝，你的本體太難畫了，好複雜，你怎麽那麽多羽毛？我就沒有。】
【阿凝，我換鱗了，我發現這些鱗片可以當畫筆！你要不給我幾根羽毛上色？……哎呀。你怎麽打我！】
【阿凝，師父說，我不能留在這裏了，我要走了。】
蘇凝的眼眶慢慢濕潤了，眼尾泛紅。
她喃喃自語著，“該死，不過一萬年，忘情水的作用就慢慢消失了嗎……”
為什麽這些記憶，會再次浮現！
她選擇了放下。本以為會不必再回憶，但時間卻解開了世間最強大的藥水。
【鳳凝！你好狠的心！你要的心，我甘願遞上。而非你這般戳心紮肺！】
“啪。”
其中一塊石壁上裂開了一道大口子。
洶湧而起的火焰令整個石室的溫度都上升了，宛如一個火爐。
蘇凝拚命的壓下了從心底深處上升的悲歎和細細密密的痛苦。
蘇凝緩和了很久，才慢慢的恢複原狀。她再次揮手，將這些幼稚的畫像通通遮掩。
她不願再看。
也不願再次回憶。
她喃喃自語著。
“我害了你，也葬身在這東海之下，一命賠一命，我不欠你了。”
突然間，她的心口一疼，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捂著胸口，卻看見了手腕上的那一圈龍紋。
她瞪大眼，滿是難以置信。
“這，這是……”
下一刻，她的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時，那一份高高在上睥睨蒼生的氣質消失了。
蘇凝慢慢的坐起身，隻覺得頭好疼。
她皺著眉，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的記憶再次出現了斷層。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幕，就是看見那個火焰。
火焰……
火焰？！
蘇凝低下頭。看了一眼，竟詭異的發現，在自己的身邊有一圈火苗。
似乎發現自己在盯著它，那火苗竟還湊上來，親昵的蹭了蹭她的手背。
蘇凝本想躲開，害怕被燒到了，但是觸手隻感覺到一陣溫暖和軟乎乎的，絲毫沒有火焰的燙手。
她愣了一下。
看著這像狗一樣的火，腦子裏緩緩的浮上一個：？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是不知道的？
而且，這火應該就是鳳凰之火。
鳳凰之火卻在她身邊。
難道，她也是傳承的人嗎？
一堆問題浮了上來，蘇凝還未理清楚，就聽見了腳步聲傳來，她的臉色一變，立刻說道：“躲起來！”
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她居然在命令一團火？
但更詭異的是，這團火還聽懂了，直接噗的一下，消失了。
蘇凝正疑惑，隻覺得手腕上一疼，低頭一看，發現原本已經黑下來的龍紋再次變成了金光閃閃，且在周圍還多了一圈的火焰圖案，十分可愛。
“娘親！！！”
元寶像個小炮彈一樣衝了過來。
蘇凝一把接住，還沒開口，元寶就哇的一聲哭起來。
“娘親！娘親！我還以為娘親不見了！嗚嗚嗚！”
蘇凝的心軟了，道：“好了，別哭了，娘親在這裏。”
元寶滿臉淚痕，抬起小臉正要跟娘親在訴訴苦，就頓住了，小鼻子一聳一聳的，像是在聞著什麽。
“怎麽了？”
“娘親……”
“嗯？”
“我好像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
蘇凝也疑惑了，“什麽味道？”
元寶從娘親身上下來，小身子一蹦一跳的朝著那些壁畫上靠近，道：“娘親，快來！我覺得這裏有問題！”
蘇凝也站起身，跟了過去，剛剛靠近，她第一反應就是這些壁畫有古怪，好像蒙了一層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