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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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飯廳裏,陸望坐在正中的位置上,看著款款走來的飛花。她穿著一條杏黃色裙子,顯得臉色有些發白,走路的姿勢也有些僵硬。看來,她自己沒能很好地處理好傷勢。如果再不加以診治,恐怕箭毒會深入骨髓,那時飛花就性命堪憂。


  飛花自己不是三歲兒,也知道毒箭的厲害。但是,她就是不開口求救,也讓陸望無可奈何。陸望在心中暗自思量,一定要把此事挑開,但又不能讓飛花知道,自己已經在懷疑跟蹤她,寒了她的心。


  向陸望見過禮,飛花便安靜地坐下來,準備用飯。滿桌豐盛的早餐,似乎對她沒有什麽吸引力。她的臉下巴尖尖,蒼白而無血色,有些呆滯地盯著桌上的碗碟。


  其實,飛花此時正忍受著劇烈的疼痛,傷口在收縮,讓她的神經都似乎要疼得麻木了。而她更擔心的是,沒有包紮好的傷口,有新的鮮血滲出來,被陸望發現。


  她的心中有一份驕傲,希望自己能成為陸望的助力,而不是他的累贅和負擔。就算知道,那隻箭上有毒,她也不願意開口去請求陸望的援手。


  在她內心的深處,希望自己不被陸望當做那個被饒彌午豢養多年的歌舞伎,而是一個能與他並肩作戰支持他的女人。那隱秘的願望,希望有朝一日與陸望站在一起風雨與共,也隻能是個奢望。特別是知道朝雲的份量以後,她更能認清現實。


  飛花知道,唯一能要求的,隻是自己在陸望麵前,更有尊嚴一些。正是這份驕傲,在支撐著她,沒有在陸望麵前倒下。畢竟,在心底暗暗戀慕一個敬仰的男人,而又清楚地知道沒有任何可能性,對任何女人而言,都是一種難言的痛苦。特別是飛花,這樣的絕色美姬。


  陸望見她肩膀僵直,臉色發白,關切地問道,“是不是最近不太舒服?”飛花強忍著疼痛,搖搖頭,緩緩道,“大概昨夜沒有睡好。”陸望見她如此要強,並沒有出實情,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他哪裏知道,飛花心中的百轉千回。


  看來,隻能讓玄百裏上場了。他敲了敲正在埋頭大嚼的玄百裏的頭,輕聲嗬斥道,“饞貓,隻知道吃。”玄百裏抬起頭,隻見陸望向他使了個眼色。他恍然大悟,連忙吞下一個荷香丸子,擦了擦嘴,道,“飛花姐姐看上去胃口不太好呢。”


  “不是啊。”飛花連忙分辯道,“我是看這桌上好吃的太多了,都挑花了眼。”罷,她提起筷子,作勢要去夾一個蝦餃。


  “飛花姐姐,”玄百裏連忙站起來,朝飛花身邊跑了過來,“我看你臉色有些發白,大概是沒睡好。你身子不舒服,我來替你夾吧。”


  不等飛花推卻,玄百裏自作主張地端起飛花的瓷碗,嘟著嘴,在滿桌的菜中挑了起來。“這個蝦餃好。。這個醬牛肉也不錯,來兩片。。”他自顧自地七挑八揀,往飛花的碗裏堆滿了食物。飛花看著碗中堆成山的食物,簡直有些哭笑不得。


  玄百裏滿意地放下碗筷,擺在飛花麵前,催促道,“飛花姐,快吃啊。”他一邊,一邊不經意地揮動著手臂,一隻手按在飛花的肩頭,像在殷勤勸慰。


  沒想到,玄百裏的手剛一搭上飛花的肩膀,她忽然臉色大變,麵孔扭曲,捂住肩頭大叫一聲,痛得直冒冷汗。玄百裏的手所按的地方,正是飛花受傷的肩頭。


  此時,玄百裏輕輕一碰,那箭傷處的毒血便又汩汩流了出來,滲透到杏黃的衣衫上,露出點點血色,觸目驚心。那毒性已經深入血液,流出的血液還泛著黑,弄得飛花的肩頭一片狼藉。


  飛花疼痛難忍,彎腰趴在桌子上,上身僵直不動。玄百裏迅速地看了陸望一眼,大叫道,“飛花姐姐,你怎麽流血了?來人啊!來人啊!”


  眼見飛花已經閉著眼睛趴下,陸望迅速起身,走到飛花麵前,撕開肩頭的醫料。他仔細觀察傷口,果然是箭傷。那被毒箭射穿的地方已經潰爛,雖然灑了金瘡藥,但是仍然像一個紅黑色的洞口,肉片外翻。流出來的血液也帶有腥味,明顯具有強烈的毒性。


  “飛花,你受傷了。”陸望看這傷口如此嚴重,知道她想必受了極大的痛楚。剛才,她還強忍著劇痛,支撐著坐在桌邊,與他們共進早餐,這是需要何等的毅力。“你早該告訴我們,這又是何必呢!”


  聽到陸望的歎氣聲,飛花已經無力抬起頭來。她眼泛淚花,喉頭哽咽著,“對不起,大人,我。。真沒用。”想到自己不僅沒有把事情辦好,反而還身中箭傷,更有可能連累陸望,飛花的心像一塊破布一樣,緊緊揪成一團,而又感到無能為力。


  “你這個傻姑娘!”陸望看著她抖動的肩頭,知道她埋在雙手中的臉正在輕輕啜泣。而此時他能做的,隻能為她盡快療傷。


  他看準那傷口潰爛處,迅速出手,點中了周圍的穴位,控製住毒性的蔓延。如果再放任飛花這麽隱瞞下去,再過幾個時,這個風姿綽約的飛花,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飛花感覺到了肩膀的傷口處陸望的動作,知道他在為自己做緊急處理。劇烈的疼痛立即有所緩解。起碼,毒液的蔓延被阻止了。但是,已經潰爛的傷口需要立即診治。


  陸望對玄百裏道,“快,去請三娘過來。讓她來照顧飛花。我馬上帶她回房,給她上藥。”玄百裏聽了,知道事情危急,絲毫遲緩不得,立即飛奔而去。


  正趴在桌上哭泣的飛花,忽然感到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原來是陸望已經把自己打橫抱起,用強壯的胳膊摟著她,飛快地往她的房間跑去。他要與這毒性賽跑,爭取在她的傷口惡化得更嚴重之前,為她解毒。


  飛花無力地倒在陸望的懷抱中,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不由得麵上一陣潮紅。但轉念又想到自己私自前往饒彌午府邸,結果盜不成東西反而身負重傷,給陸望帶來了這麽大的麻煩。這讓她不由得憎恨自己的無能與莽撞。


  她一心隻想為陸望分憂,沒料到反而成為惹禍的累贅。想到這裏,她的眼淚又奔湧而出,打濕了陸望的衣衫。


  “你這個傻姑娘,哭什麽!”陸望感到胸口的濡濕,輕聲勸道,“這點毒我還解得了。你放心,我不準你出事。”飛花身世堪憐,又是孤女,被饒彌午挾持利用,當做棋子。這樣的境地裏,她還深明大義,能棄暗投明,讓陸望又對她多了幾分憐惜。


  飛花聽了這話,倒情願此時死在他懷裏。她在心中暗暗祈禱,如果時間停止在這一刻,是何其有幸。自己不用再為心底隱秘德爾情感而煩惱,而陸望也不會被她牽累。


  剛才在餐桌旁勉強支撐,已經耗光了體內的精力。此時飛花悲從中來,心力已失,精神便鬆懈下來,心中竟然隱隱有求死的念頭。她隻覺得一陣旋地轉,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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