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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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在京郊的官道上疾馳,進了城中,放慢了速度。七彎八繞地拐進了一個街區以後,在黑夜的掩飾下,陸望和朝雲押著金雀,玄百裏拉著柴千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他們蒙上了金雀和柴千秋的眼睛,轉進了一個巷子,押著兩人走進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宅子。


  摘下眼罩,柴千秋惶恐地抱住自己的母親,躲在她的懷裏,輕聲啜泣。金雀拍著他的背,輕聲哄道,“別怕,別怕,娘在這兒呢。”


  玄百裏見柴千秋哭哭啼啼,便走了過去,一把扯了過來,摸著他的頭,道,“別哭了,我們就是請你過來做做客。過一段時間,就讓你回去的。”


  “做客?”柴千秋原本用手指捂住眼睛,不敢看他們。此時,聽到玄百裏出聲安慰,便偷偷從指縫裏偷看他,輕聲問道,“真的嗎?我們真的過段時間就能回去?”


  “不是蒸的,是煮的!”玄百裏敲了敲他的頭,沒好氣地道,“都跟我差不多大的人了,還躲在娘懷裏,哭哭哭。真慫!”


  被玄百裏一罵,柴千秋反而停止了哭泣。他放下手,斜著眼睛偷偷瞟著玄百裏。在月光下,兩人站在一起,身量明顯差了一截。柴千秋要比玄百裏矮了一個頭。


  這時,柴千秋披散著頭發,瞪著圓圓的眼睛,臉也是圓圓的,倒像個文弱的姑娘。玄百裏平日在山裏野慣了,本就是個野孩子。來京都以後,又跟著陸望磨練了一段時日,更顯得有男子氣概,是個男子漢的感覺了。


  陸望此時也不禁感歎,男孩子還是要多摔打,才能更有活力。柴千秋空有一個當刑部尚書的爹,但卻顯得瘦弱膽怯,行為舉止也頗有些扭扭捏捏。


  這也大概與他長期在京郊的村子裏,躲躲閃閃地生活有關。一個私生子,總是名不正言不順。這讓他見著生人,也是底氣不足。


  柴千秋似乎也有些自慚形穢。被玄百裏教訓了一頓,反而對他有些崇拜。他挨挨擦擦地挪到玄百裏身旁,聲道,“我可以和你玩嗎?”


  玄百裏翻了個白眼,“爺是專門陪你玩的嗎?”柴千秋被嚇退了一步,瞪著圓眼睛,垮著臉,看著金雀,問道,“娘,我聽家裏的劉媽,去別人家做客,不都是有玩伴的嗎?我想和夥伴一起玩。”


  朝雲嚇了一跳。原來柴千秋這孩子長到這麽大,居然還沒有去生人家做過客,也沒有同齡的夥伴玩耍,簡直過的是與世隔絕的生活。大概,能接觸的,除了父母,隻有一些服侍他的下人而已。


  這讓朝雲的母性也大大地激發出來了。她瞪了玄百裏一眼,道,“你也沒什麽大事,就陪他玩一玩吧。這孩,怪可憐的。”玄百裏張著嘴巴,剛要反駁,陸望便與朝雲對望了一眼,也讚同道,“就陪陪千秋吧。”


  玄百裏隻好苦著臉,道,“那好吧。我就帶著他一起玩一會兒。”陸望點頭,道,“你先陪千秋幾。”


  聽到大人都同意了,柴千秋破涕為笑,跑到玄百裏跟前,扯著他的袖子,聲道,“我叫柴千秋。”玄百裏無奈地道,“跟我來吧。我先帶你去休息。”柴千秋蹦蹦跳跳地跟著玄百裏,走到廂房去休息。


  安排完宅子這邊看守與照料的人手,陸望與朝雲便分頭趕回各自的府邸。


  回到府中,賀懷遠已經到了。見到陸望,他知道,事情已經辦妥了。下一步,就看他的了。


  “大人,按照你的吩咐,牢裏的眼線已經清除了。”賀懷遠報告道,“有兩個釘子,確認是緋雪方麵安插的。已經把他們安排到別處了。”


  “很好。”陸望把一張寫好的紙條遞給賀懷遠,“放在他吃的東西裏,馬上給他。柴千秋和金雀,已經落到了我們手裏。”


  賀懷遠點頭,心地收藏起來。陸望道,“柴朗那裏,我已經通知了鎮鐵川,讓他派人去給他亮亮招子。馬上,他就要知道他的姘頭和私生子失蹤的消息了。”


  “大人,我有點擔心。。”賀懷遠臉上有擔憂之色,欲言又止。看著陸望的眼神,他繼續了下去,“我怕關若飛到時候不肯相信我們,也不配合。那我們前麵做的努力,就白費了。”


  他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在第一次審訊的時候,關若飛對陸望和賀懷遠,毫不掩飾他輕蔑與憤恨的眼神。當陸望靠近他時,他將一口帶血的濃痰,吐到了陸望臉上。


  可見,他對兩人是完全的不信任,懷有嚴重的敵意。在這種情況下,關若飛怎麽可能相信他們呢?如果關若飛不配合,那綁架柴千秋和金雀,威脅柴朗,這一切都是徒勞了。


  陸望顯然也考慮到了。他皺著眉頭,回憶起關若飛當時決絕的眼神。他輕聲道,“如果是我們,他不會相信的。”


  “那怎麽辦?”賀懷遠猶豫了。他摸了摸袖筒中的那張紙條,感到了一絲絕望。費盡了力氣,難道最後還是徒勞嗎?


  “不要緊。”陸望輕聲道,聲音裏有濃濃的疲憊和無奈。關若飛對他的誤解與恨意,是一時半會無法化解的。更不要,在短時間內,讓關若飛相信他的安排,配合行動。所以,他選擇了另外一個人,代替自己,去拯救他。


  “我已經通知了朝雲。她易容以後,會趕到那裏和你會合。你安排她打扮成送飯的獄卒,進入牢,與若飛見麵。朝雲從西蜀出來以後,一直行蹤不明。若飛會相信她的。”陸望歎了一口氣,“我們做不到的事情,就讓朝雲,替我們完成吧。”


  “我明白了。”賀懷遠鬆了一口氣,看著陸望有些血絲的眼睛。他想了想,還是沒忍住,脫口而出,“大人,你想開些。以後,若飛會慢慢明白的。”


  以後,到底是多少時間以後,誰也不清楚。連陸望也不知道,自己要在這京都裏,堅持多久,潛伏多久。


  也許,會在成功之前,就喪生於敵手,悄無聲息地死去。外人永遠也不會知道,有一個叫陸望的男子,曾經在無邊的黑暗中,默默負重前行。


  而他,還會被別人唾罵為賣國賊、無恥人,包括他最好的朋友,都會不屑地往他的墓碑上吐口水。


  “此心應有日月知,長路永夜又何妨。”陸望悠悠歎道,沒有再想下去。現在最重要的,是若飛能脫險。摯友對他的非議與憎恨,也無暇顧及了。


  此時的柴朗,在府邸中也收到了一份來自牛家莊的禮物。這是一個裝著柴千秋頭發和衣服的布包。他知道,這個藏了很多年的孩子,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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