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盤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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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朝升辦事的效率果然很快。第二晚間,那些縣官便分別趕到了雲州府衙,被單獨安置在不同的地方。至於府衙內的那些郎官和僚屬,也被集中到了一起。


  在這些官員中,有一部分就是當時在軍火庫目擊了整場事件的當事人。他們明明白白地看見,當時在軍火庫的鐵礦石,不是翻落在雲州的懸崖下,而是被自稱加莫的押運都督帶兵運走了。


  管朝升暗中早已經對這些知情人通了氣,告訴了他們內衛前來調查的消息。他們都是管朝升的親信,此時被召集到一起,也心照不宣,知道是與鐵礦石的事有關。管朝升現在不公開明,他們也裝作不知。


  在所有相關人員都被集中在一起之後,鷹揚便緩緩踱了出來。他仍然穿著那身黑衣,腳踏草鞋。他的鬥笠已經摘下了,臉上的傷疤,也頗為明顯。在春夜中,顯得頗為怪異。


  鷹揚抬起手,緩緩舉起了那塊內衛令牌。在場響起了一陣抽氣聲,人人都麵色張惶,睜著眼睛,看著麵無表情的鷹揚。


  “一個一個來吧。”鷹揚冷冷地道,“我問什麽,你們便什麽。假如有一個字的虛言,那便。。”他將手中的一塊石頭,捏成了粉末,灑在黑色的地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這也是對這些官員赤裸裸的威脅。


  陸望在雲州時,便已經指揮著管朝升,把這些知情者都統一口徑串供。隻是,既要讓他們統一口徑,不把所有的內情出來,又要讓他們露出些微破綻,引起鷹揚的懷疑,這倒還需要陸望費些心思。


  管朝升曾經請教陸望,如何才能讓這些知情人,恰到好處地引起鷹揚的疑心。陸望隻是微微一笑,指著自己的臉,問道,“你看,這是什麽?”


  “這是。。大人的臉。。”管朝升一時間不解其意,有點摸不著頭腦。


  “不光是臉。”陸望淡淡地道,“你看到的,除了五官,還有表情。”


  “表情?”管朝升托著腮,靜靜思索著。陸望的話啟發了他。在言語上,是不能露出太多破綻的,這樣也容易漏嘴。但是,在那些知情人接受盤查的時候,會話的,除了他們的嘴,還有他們的第二張臉,那就是表情。


  看管朝升似乎有些開竅,陸望點頭,讚許地道,“沒錯。朝升,你記住,表情也會話。有時候,微妙的表情,能透露更多真相和細節。”


  “我明白了,大人。”管朝升興奮地道,“對這些知情人,我讓他們都統一口供。但是,他們各自接受盤查的時候,可以用不同的表情去引導鷹揚。隻要鷹揚注意到了這些人的微表情,就一定會在心裏起疑。”


  “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陸望道,“鷹揚是內衛首領,又一直待在多疑的劉義豫身邊,做他的貼身護衛。鷹揚的個性,也是十分謹慎而細心。這樣的一個人,絕對不會隻聽一麵之詞,更不會隻聽其言。我們就要利用他的這種性格,讓他誤入歧途。”


  打定了主意,管朝升對於應付鷹揚,就已經感到胸有成竹了。見鷹揚對這些官員進行恫嚇,管朝升便大聲道,“你們聽到了沒有?按我跟你們的辦,該怎麽,就怎麽!”


  那些人都是管朝升的親信,早已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對他言聽計從,不敢違逆。他們聽了管朝升的訓話,之前也被交待過該如何行事,便都心中有數。此時,他們便齊聲答道,“但憑上差吩咐!”


  管朝升便開始安排這些人隔離開來,分別接受盤查。鷹揚走進房間,等待著這些官員,一個個走進來,接受他的訊問。


  第一個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綠衣的郎官。他臉色頗為白淨,袖口有些磨損,穿著官靴,看上去脾氣頗好。鷹揚威嚴地瞪了他一眼,問道,“鐵礦石出事的那一,你在哪裏?”


  那官員似乎努力回憶著,而後輕聲道,“那我在府衙裏。後來聽鐵礦石出事了,也是嚇了一大跳。”他低下頭,似乎不敢看鷹揚,手放在膝蓋上,輕輕地發抖。


  鷹揚瞄了他一眼,假裝沒有注意到他在瑟瑟發抖。“你都聽了些什麽?”他淡淡地問道。


  “這個。。”那官員的眉頭皺了皺,兩手在膝蓋上擦了擦,似乎手心已經出汗。他搓著手,露出一臉局促的表情。


  良久,他才緩緩道,“好像是,艾大人連夜偷偷跑了,出城去了。我們還以為他是押運鐵礦石去兵工廠。結果,後來又聽,拉鐵礦石的車出了事,從懸崖上墜落,掉進了江裏。”


  這一套辭,正是陸望當時讓艾進在奏報中所寫的。所有的知情人,也統一了口徑,都聲稱是一場自然事故。


  在陸望離開雲州前,管朝升又按照陸望的安排,對這些知情人又進行了訓練。辭都是統一的,但是陸望讓管朝升給他們的表情和動作都進行了精密的安排。


  這就是陸望所的“微表情”。在細微處迷惑鷹揚,引起他的注意和懷疑,這就是陸望的目的。他要利用鷹揚極為謹慎細致的特點,把他引入歧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鷹揚又反複盤問了這個郎官,讓他把知道的情況都出來。那郎官貌似文弱,實際上是管朝升的心腹,心思縝密,頭腦靈活,隻是看上去一副不起眼的書生的模樣。


  任憑鷹揚來來回回地盤問,這郎官也無非就是那些辭。他的那些情況,與艾進在奏報中所的差不多。隻是,他也強調是聽艾進的,本人並不了解真正的情況。這就等於是把艾進的法轉述了一遍。他的供詞,並沒有什麽價值。


  在郎官出去了以後,又陸續進來了一些雲州府衙的官員。他們的法,也是大同異。無非就是發現艾進跑了,後來又聽艾進押運的鐵礦石出了事。這些翻來覆去都是一樣的供詞,聽得鷹揚的耳朵都起繭子了,也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


  審問完管朝升的所有下屬和縣官以後,鷹揚關上了門,在房間內細細思索著。供詞都是一樣的,但是,他卻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


  那就是,許多官員,在接受盤問的時候,表情都很不自然。有些人眼神閃爍,有些人緊張地搓手,有些人眉頭緊皺,有些人嘴唇發顫。


  這讓一向謹慎細心的鷹揚更起了疑心。他可以肯定,雲州鐵礦石事件的真相,並不像他們的口供一樣簡單。從口供來看,似乎所有人都不知情,而隻是從艾進那裏聽了當時的情況。


  這可能嗎?不可能!鷹揚托著下巴,暗暗思索道,“你們的表情,出賣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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