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安拉,戰損限定
刀刃在璀璨的水晶燈下閃爍著銀光,安拉站在教堂的中央,她背後就是那座扭曲的神像。
刀鋒輕輕的劃開雪白的皮膚,小臂上浮現出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傷痕,血液汩汩的流淌,順著手掌滴落,在腳下匯成殷紅的血泊。
濃烈的血腥氣彌漫開來,這或許是對那個居住在城堡中的吸血鬼最大的誘惑,處子的鮮血甘甜又純粹,當然,僅限於吸血鬼那個奇怪的xp。
究竟怎樣才能快速的留下自己的氣息?
“撒……”
當範海辛問出這個問題時,蘭斯幾乎是脫口而出,但安拉不用經過腦子就可以猜到蘭斯要說些什麽,麵色陰沉的看著他。
蘭斯縮了縮腦袋,沒有繼續說下去,平白去招惹一個女人不明智,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女人可以輕而易舉的手撕人類。
“是鮮血,森林當中受傷的動物逃不過死亡的命運,高明的獵食者會追尋著鮮血的氣味尋找獵物,不管天涯海角。”
範海辛掏出他那根皺巴巴的香煙,卷香煙的紙都要破了,露出幾根熏製的煙草,蘭斯不喜歡抽煙,這種味道會麻痹人的神經,影響判斷力,但是抽煙確實有助於人冷靜下來。
煙霧繚繞在教堂裏,蘭斯披上了範海辛的大衣,那土黃色大衣破損的衣角遮住了他的身子,範海辛很高大,他的衣服穿在蘭斯的身上稍顯寬大,但也不會影響動作。
掏出口袋裏的小刀,範海辛的臉色稍暗,蘭斯把他遞給了安拉,安拉則是掏出手槍,遞給了蘭斯。
“記得還我。”
他們的計劃很簡單,安拉作為誘餌,隻要把德古拉引誘進這個教堂裏,那麽這個有著巨大穹頂的教堂將會變成德古拉的葬身之所。
安拉站在血泊中,四周已經沒有人影了。
代表著中世紀貴族優雅的高跟鞋聲音響起,安拉的手垂著,血線從手腕處淌下,如此的美食當前,推開門的德古拉還是在神像的麵前保持了一定的矜持。
“看來,有位美麗的小姐要請我吃一頓浪漫的晚餐。”
掏出懷表,德古拉看著有著黃銅色澤的古老機械,笑了起來。
“現在是淩晨三點十分,雖然晚飯有點晚了,但很榮幸收到你這樣一位美麗女士的邀請。”
安拉眉頭灰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的左手緊緊的握著那柄小刀,手指泛紅。
“尊敬的伯爵大人,我為之前的失禮感到抱歉。”
或許是大門關上時的風,讓懸掛在教堂穹頂的巨大水晶吊燈搖晃了起來,七彩的光芒在其中折射,德古拉抬起頭,皺著眉頭看著被水晶倒映出無數鏡像的自己,似乎是在惱怒攪了他好性子的聲音。
“如果……如果我獻身於您,您會原諒我的同伴嗎?”
安拉的聲音在顫抖,她低下了麵孔,那自手腕淌下的鮮血讓德古拉舔了舔嘴唇,每個站在他麵前的少女都在害怕,恐懼是菜品的最好調劑。
水晶仍然在晃動,德古拉慢慢的走到這個紅發女人麵前,他盡量編製出一個溫柔的謊言,讓自己的進食能夠安穩些。
“當然,我會的,就像你為了吃牛羊來果腹一樣,我也隻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吃飽罷了。”
德古拉輕輕地伸出一隻手,他紫色的眸子翻騰著神奇的霧,好像要把人吸進去,捉住了安拉的肩膀,在兩人的喘息中,德古拉尖銳的指尖劃破了黑色的西裝。
雪白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氣中,安拉低著頭,她的身子在顫抖,在害怕嗎?或許不是,小刀已經緊緊地握在手中。
“機會隻有一瞬間。”
這話很多人說過,也是安拉信奉的話語,頭頂的水晶燈突然搖晃了起來,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猛烈,更加躁動,德古拉的動作微微一頓,他終於看見了安拉的臉。
臉上掛著潮紅,興奮?還是恐懼之下的癲狂,或許也隻有她自己清楚,破風聲響起,水晶燈在搖晃,倒映出這對遲疑瘋狂的人。
在滿是棱角的水晶裏,無數的倒影都浮現了這個畫麵,安拉的刀揚起,銀色的刀鋒閃爍著人的眼眸,這道光芒讓德古拉微微愣神,劃破了他那一身名貴的西服。
也僅此而已,德古拉的臉上似乎還帶著錯愕的表情,他雙眼無神的看著安拉,小刀緊緊地抵著德古拉的肚子,這柄廉價的刀刃已經不足以再傷害到他了,能做的也僅僅隻是把那套名貴的西服劃破而已。
那副錯愕慢慢的變成獰笑,好像之前呆滯的模樣都是故意偽裝出來的,德古拉擒住了安拉的手臂,把她白皙的手臂捏的泛紅,舌頭微微舔舐著手臂上汩汩流淌的血液,血液似乎不會停止一般,安拉也因為這快速的失血而顯得有些精神不振,小刀掉在地上,發出叮當的聲響。
德古拉的嘴都裂到耳根了,露出血紅的大口,裏麵尖銳的牙齒閃爍著寒光,他在期待著,安拉的臉上流露出驚恐的表情。
但是安拉的臉上什麽樣的表情都有,唯獨沒有那份對於戲謔股跌恐懼。痛苦,扭曲,憤怒,慶幸,甚至還帶著些許的戲謔,德古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水晶燈依然在發出清脆的聲音,可唯獨這聲音讓德古拉感到危險,好像心有所感一般,看向頭頂的水晶燈。
璀璨的光由那些水晶吊飾折射到教堂的各處,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德古拉無法看清水晶燈之上的景象。
巨大的光芒好像遮蔽了危險,昏黃的影子攪碎了光幕,水晶被這道身影割裂,掉落在了地上,在如雨點一般的水晶碎屑中,男人毫不猶豫的,從巨大的燈架上一躍而下。
好像同步了,哪怕是安拉也來不及做出及時的反應,但德古拉卻在粼粼的光屑中大笑了起來,好像華爾茲中的動作,從容不迫的摟住了安拉的腰,轉了一圈,輕輕的放開了手。
安拉因為那轉瞬的旋轉而仰起了身子,頂著璀璨的燈火,癱倒在地上,而這一切都超乎了蘭斯的預料,他的手中拿著的是安拉所給予的柯爾特,而腦子阻止手指的時間再也沒有了。
“砰!砰!砰!”
火藥的氣息彌漫在教堂裏,安拉的腹部湧出了大股的鮮血,巨大的衝擊力讓這個女人在地麵上震動了三下,子彈在腹中旋轉,扭曲攪碎了所有的一切。
蘭斯有些狼狽的落到地上,他有過專業的軍事訓練,所以這些高度對他來說並不算多麽的危險,手槍也可以運用自如,可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或許他根本沒想到這支手槍最終會打在自己人的身上。
血液蔓延,打濕了蘭斯的腳底,他黑色皮鞋映襯著血液,而他的麵前,則是那個臉上帶著享受的表情的德古拉,這個中年貴族伸展著雙臂,背對著自己所崇敬的神像,仰著頭半眯著眼,蘭斯的腿有些顫抖,站了起來,踩踏著血泊,發出啪嘰的聲音。
“我對有火藥味的爛肉沒興趣,看來今天的主食必須得換一樣了。”
這股刺鼻的血腥味與火藥味足以掩蓋一切自然中的狩獵者,德古拉看著蘭斯一步又一步的向自己慢慢逼近,他已經走出了安拉的血泊,紅色的,有些粘稠的腳印深深地烙印在了教堂的地板上,蘭斯抬起了柯爾特。
“砰!”
好像一柄簡易手炮的威力炸斷了德古拉的手臂,但這個男人卻沒有露出半點痛苦的神色,反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蘭斯,他反複的扣動扳機,裏麵卻沒有一發子彈再噴射出來。
“算了,算你命好,沒子彈了。”
蘭斯歎了口氣,隨手丟下了槍械,站直了身子,好像有些不甘心。
“你不擔心你的同伴嗎?她也是死在你的手下,僅僅是這樣,你就應該愧疚了吧。”
蘭斯卻搖了搖頭,他看著德古拉,捏著下巴,好像陷入了回憶。
“雖然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我們的確握過一次手,那時候我們還很友好。”
至少在握手之前是這樣的,但蘭斯很理智的沒有說出去,他打了個響指,然後回頭看了一眼,踩著先前前進時的血腳印慢慢地後退,看著頗為乖巧的停在中彈的安拉旁邊。
“那次握手,讓我曉得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吸血鬼怕銀子,第二件事,有機會把那座神像弄倒得話一定要找機會。”
蘭斯指了指德古拉身後的那座巨大神像,他好像被束縛在這個銀質十字架上一樣,然後頗為憨厚的笑了笑。
“現在,祝你和神像有個親密接觸。”
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範海辛單手壓住自己的牛仔帽,而在飛爪回收時帶起的勁風裏,依稀可以看見男人勾起的嘴角,他衝破了神像後的五色窗戶,好像神話中的叛逆者,這份巨大的聲響也引起了德古拉的注意,但在他回頭的那一刻,範海辛已經狠狠地踢在十字架上。
巨大的神像因為這一腳開始向前傾倒,陰影籠罩了德古拉,他嘴裏似乎在念動著什麽,唯一可以看見的,可以確認的便是那副驚恐的神色,他甚至沒有收回先前陶醉的動作,新的手臂的肉芽還在成長,可神像已經傾倒在他身上了。
這份沉重並非人所能承受的,蘭斯站在血泊中間,好像看了一場有趣的表演一般拍了拍手,範海辛究竟如何踢得動神像蘭斯不得而知,那神像也正好傾倒在蘭斯所站之處一個腳掌的距離,神像的頭在地麵上摔得四分五裂,哪怕如此幹淨的教堂,神像的倒塌也帶來了迷蒙的灰煙。
而在煙霧中,再一次慢慢的站起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好像在笑,又好像在懺悔,蘭斯則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就像他所預料的,德古拉如此都不會死,生命力真是頑強到了極點。
範海辛則是皺著眉頭,他看著煙霧之外,那個巨大的十字架,幾乎有兩個人那麽巨大,上麵束縛的神像已經摔了粉碎,那扭曲的眼珠落在了範海辛的腳下,灰塵遮蔽了人的視線,而在灰暗的視線裏,一直漆黑的手臂卷帶著沉重的肌肉,掐住了範海辛的脖子。
“我再說一次,凡人,你們殺不死我。”
話音剛落,就看見蘭斯笑了起來,好像是強忍著一般的笑容,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蘭斯撿起血泊中屬於自己的小刀,重新折疊,那副詭異的笑容隻讓人感覺心中不妙。
德古拉的身軀已經被漆黑覆蓋,他緩緩的從地上提起了範海辛,麵色惱怒,而他的目光卻一直盯著蘭斯,不,與其說是蘭斯,倒不如說是那灘血泊,血泊上已經沒有了安拉的屍體,呻吟和喘息在身後傳來,一條長長的,血液拖動的痕跡遺留在路麵上,而那份摻雜著火藥味的處女鮮血德古拉再熟悉不過了。
猛地向後望去,德古拉雙眼無神,脖子幾乎扭了一圈,看著喘著粗氣站在他身後的紅發女人,灰塵甚至還沒有散幹淨,縱橫交錯的肉芽修補著她的身體,而腹中的子彈也被肌肉的擠壓中掉了出來,那個原先奄奄一息的安拉此時竟扛起了巨大的十字架,銀色的質感在燈火下熠熠生輝。
白色的霧氣從安拉的腹部飄散,她的臉色灰敗,可其中的瘋狂和決絕卻讓人不寒而栗,德古拉畏懼著那巨大的十字架,不由得鬆開了掐著範海辛的手。
他們三個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冷笑了起來。
“沒關係,我們也猜到了,殺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