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完了,站錯隊了,現在反悔來得及嗎?
盧浮宮裏隻有四個人,在空洞的風聲裏,蘭斯三人都在看著那個穿著鎧甲的青年。
那個詭異邪惡的觸手已經回到了畫裏,蘭斯慢慢的把肩上的黑布囊取了下來,拿出收在其中的橫刀,腳上踩著碎裂的金色碎塊,這些都是實打實的金子,他有點不耐煩了。
安拉好像還想問些什麽,但青年在那個觸手離開之後再也沒有開過口,反倒是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他靠著椅子腿坐著,哪怕先前汙穢的嘔吐物沾到了身上也不介意。
“我覺得,比起這個家夥,眼前的這個不安分的秘境更需要我們。”
蘭斯聳了聳肩,他把橫刀提在手裏,之前在青白社裏有測試過這把橫刀,比之一般的刀具要鋒銳得多,至少對付一般的肉體可以做到簡單的切割,並且不會損傷刀刃。
安拉點了點頭,她看向詹姆斯,這個虔誠的藝術信奉者對這個已經癡呆的年輕人也沒有什麽興趣了,隻是掏出了西裝胸口口袋裏的手絹,開始細細的擦拭起一些被血液和灰塵所沾染的盧浮宮藏品。
“你不進去嗎?”
蘭斯有些好奇的問這個有些神神在在的盧浮宮館主,安拉則是在詹姆斯笑了一聲以後立馬回答。
“他沒有任何戰鬥能力,就是個單純的研究員,他進來反而是種拖累。”
這個中年男人沒有否認,他在等青白社的d級回來把這個年輕人帶走,他也好安排人打掃紅地毯,在他的價值觀中,那些被刻意隱瞞的真相或許沒有一件古董重要,藝術反倒是占據了他生活的全部。
“你也該找個屬於你自己的藝術品了,我指的是能陪伴你一生的女人。”
安拉皺著眉頭看著這個看著油畫如癡如醉的中年男人,歎了口氣,說道,蘭斯已經站在了那副把貞德刻繪的聖潔偉大的油畫麵前。
“知道怎麽觸發秘境麽?”蘭斯舔了舔嘴唇,他開始興奮起來了。
“手碰上去就行。”
微微的漣漪蕩起,詹姆斯好像能透過油畫上泛起的漣漪看見另一個蒼涼蠻荒的世界,在微不可查的藍光閃過後,蘭斯與安拉已經雙雙不見,詹姆斯甩動著白手絹,隻看了一眼,便重新把精力放在被汙染的藝術品上。
“以海底的伊哈·恩斯雷之地及其居民之名,讚頌‘統治一切者’。以‘基什之印’及一切服從此印者之名,讚頌製印者······”
恍惚間,詹姆斯好像聽到了呢個青年的喃喃自語,他好像在念一些晦澀的咒語,可那些語言又是詹姆斯聞所未聞的,但這些低沉的呢喃在進入詹姆斯的耳蝸時,這個癡心於藝術的中年男人竟無師自通般通曉了這句話的意思。
他慢慢地走近到年輕人的身邊,蹲下身子,把耳朵湊近了年輕人的麵孔旁,以便能好好地聽清那張嘴中所吐露出的邪惡和未知。
好像所有的青白社成員一樣,哪怕加入青白社的原因不同,但或多或少對這些神秘都有著些許癡迷和瘋狂,詹姆斯眉頭緊鎖,他有些灰白的鬢角上沁出了些許冷汗。
他一字一句的翻譯著這個年輕人的話。
“以‘通往耶之門’及一切使用此門者——即已行者與將來者之名,讚頌位於門彼方者。以‘必將來臨者’之名……在永恒的宅邸拉萊耶,長眠的克蘇魯候汝入夢”
話音至此戛然而止,詹姆斯回過頭,看向了這個年輕人。
“他已經死了。”灰白的瞳仁裏還泛著笑意,他的麵龐逐漸變得恐怖,而詹姆斯站了起來,他好像受到了某個偉大存在的感召,露出了恍惚的神色,開始呢喃起來。
“我究竟在幹什麽呢?我應該去往那永恒的拉萊耶啊,那座沉醉在夕陽的黃輝下的城市。”
皮鞋踩在鮮紅的地毯上,詹姆斯的身子逐漸變得挺拔,他那張滿是滄桑的臉上帶起了笑意,這個中年老帥哥緩步走出了盧浮宮裏,站在廣場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恭迎吾主,拉萊耶之主,偉大的克蘇魯,螺湮之主。您的腳步已經踏足了遠瞳之主的領地,巨人蜷縮在漆黑無垠的蛋殼裏,哪怕有著無邊偉力,也隻能迎接吾主的到來。”
詹姆斯張開了手臂,有些興奮的說道,但在下一刻,好像在遙遠無邊的星空之中,有一隻巨大的瞳孔,帶著憤怒看向了他。
詹姆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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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天翻地覆,蘭斯雖然已經經曆了幾次,但還是險些吐出來,尤其是在硝煙和塵土血腥的刺激下。
血液的飛沫飛濺到蘭斯的臉上,耳邊全是震天的嘶吼,他立刻反應了過來,馬上脫下了身上的大衣,仰頭躲過了飛來的流矢,蘭斯拔出橫刀,逼退身邊不知道是哪裏的士兵後,費力卻快速的穿上了一件不知是哪一方的盔甲。
當然,屍體上扒下來的。
“好吧,至少這樣不會讓我成為兩撥人都攻擊的目標。”
蘭斯的盔甲上有著一塊盾牌模樣的徽章,這種族徽在中世紀很流行,蘭斯也能大概的猜到這裏是什麽樣的一個時代。
在飛揚的塵土中,蘭斯想要看清這是個什麽樣的戰場,老實說中世紀的戰爭更像是百人大衝突,大多時候沒有陣型,也沒有戰術,隻是無腦搏殺,簡單實用,而且規模很小,有幾個看起來地位崇高的士官穿著全身的鐵質盔甲,騎著高頭大馬在陣營裏橫衝直撞。
“那是什麽?騎士?中世紀的特色?”
蘭斯的刀在這樣的戰場中簡直是如魚得水,但可惜的是那些和自己一樣鎧甲的士兵在嘰裏呱啦的說些蘭斯有些熟悉的話語,但這樣的場麵容不得蘭斯細細思考解讀。
反倒是一直與自己搏殺的對麵士兵一直在講自己熟悉的英文,隻不過帶著很濃重的鄉土口音,而且語法之類的與蘭斯所熟悉的有很大差別。
“既然跟貞德有關,對麵又是英國人,我猜猜看我是不是站錯隊了,在英法百年戰爭時期當了一次賣國賊,加入了法國陣營?”
蘭斯咬著嘴唇,費力的把自己力大無腦的祖先砍翻,橫刀很鋒利,輕而易舉的便劃開了鐵甲的縫隙處,保護活動關節的皮甲根本沒有半分用處,斷肢橫飛,蘭斯盡量的沒有去殺人,而是砍殘,至於之後會怎麽樣,跟蘭斯又沒有什麽關係了。
“不過······上一次德古拉那時候,他的城堡也是在法國境內吧,那個巨人這麽喜歡法國?”
蘭斯的表情怪異,在廝殺的過程中,他也趁著閑暇的功夫在尋找那個紅頭發的女人,他倒是不擔心,倒不如說應該擔心與她對立的軍隊,畢竟跟一個英靈之力加身的人形暴龍打,絕大部分人都占不到便宜。
但是如果說安拉這個時候在的話,不管怎麽樣自己是可以休息一下。
正在走神的功夫,蘭斯猛然發現那些與自己並肩作戰的法國好戰友不知何時已經高吼著戰歌開始撤退了,而自己還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暗罵了一聲,蘭斯提著橫刀,隨手在地上尋了個頭盔戴在頭上,抱頭鼠竄,想要回到法國的大部隊裏。
自己對法國話並不熟悉,但也曉得幾句罵人的話,眼看著身後的英國餓狼越逼越緊,蘭斯不由得爆了幾句粗口,在原野上,那座巨大的要塞矗立在夕陽之下,高大的城門緩緩地放在了護城河上,這是希望,但蘭斯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跑得快的英勇戰士進入了要塞中。
憋屈之感壓在蘭斯的心頭,這個難度係數有點超乎他的想象了,那座要塞依舊遙不可及,但危機已經越逼越緊。
“如果······飛瓜在身上的話······”
這個念頭剛剛才冒出來,蘭斯的思緒就被打斷,原先已經熟悉的英國軍隊的喘息聲變得散亂,新插入的軍隊呼號聲讓蘭斯不由得慢慢停下了腳步,他站在原本也許是翠綠的草坪上,這兒已經被士兵給踩得稀巴爛,回過頭去。
那股軍隊的呼號聲帶著狂熱和興奮,懷揣著必勝的信念,就連蘭斯也不由自主的被感染,而更加誇張的是,在遠處的要塞上,竟爆發出了衝天的歡呼,好像是勝利女神已經光顧了他們,回過頭去,看見了一隊士兵從斜後方破開了散亂的英軍,好像一柄尖銳的刀,尖銳的小刀。
僅有數十人的軍隊插進了數百近千人的隊伍中,並且再狠狠地攪動著,為首的騎士帶著聖潔的光輝,蘭斯在塵土飛散中難以看清那位騎士的真麵目,但那皎白的旗幟卻沒有被汙染,帶著聖母瑪利亞的神聖,帶領著隊伍前行。
她沒有揮舞武器,也並非一個戰士,她隻是揮舞著旗槍,高舉那柄金色的聖劍,就已經將隊伍帶領向勝利。
蘭斯一時有些呆愣,那隻軍隊轉瞬間便破開了英軍的攻勢,那潔白的駿馬帶著那位穿著騎士鎧甲的聖女到了蘭斯的麵前,她的眉目帶著仁慈和關切,揮舞著白色的旗幟,輕聲的催促道。
“這位先生,快點回到貢比涅吧,你的親人需要你,法國的領土也等待著你以後去捍衛,而不是現在死在這裏,戰場是殘酷的,亡魂徘徊,上帝也會為你哭泣。”
這是個少女。
用聖女和少女這兩個詞來形容這位騎士打扮的人更貼切些,蘭斯驚訝的發現,哪怕是她看著對麵的英國人,她的目光中依然帶著仁慈和關懷,或許她站在這裏絕非是為了製造殺戮和打響戰爭,她僅僅是背負了一個法國人的命運,以及向往著戰爭後的和平。
“聖女啊,貞德······”
此處是貢比涅,蘭斯提著橫刀,遇見了聖女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