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夜安玨的葬禮
她還記得他們初見。
他穿著紅色的格子襯衫,聲音故意偽裝成鴨公嗓子,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將她騙的一愣一愣的。
再相見應該是在會所裏,她和夜廷琛第一次吵架,然後她一個人留在房間,發覺有人在外麵窺探。
一開始,夜安玨扮演的是個壞人,可是被他綁架過後,她才知道他是個可憐人。
一個人缺乏安全感竟然到了每晚不用睡床,直接蜷縮在角落,便能度過一夜,這種程度……她覺得難過。
他也有個嚴厲的母親,甚至比副董還要惡劣,為了斷絕他的夢想,竟然廢了他的手。
他的喜好是繪畫,卻……再也不能提筆了。
她見過他的畫廊,畫的很好看,栩栩如生,所有畫都是一個模樣,不厭其煩。
她和夜廷琛分開的那段時間,他一直陪在她身邊,給她製造浪漫,給她關懷……
他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但是……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已經看不清了。
動聽的法語從那些修女嘴裏吟唱出來,帶著祝福,祈禱亡靈能夠登上天堂。
露絲夫人哭的很悲切,夜安玨一直和他母親不和,要是看到這一幕,會不會很欣慰?
而樂煙兒也是第一次見到了夜安玨的父親,留著胡子,有些不修邊幅,正在一邊偷偷揩眼淚。
他隻提過一次他的父親,簡單的一句,對權利不感興趣,一切都是露絲夫人掌控。
她想,夜安玨其實更像他的父親。
威爾遜一直站在修女邊上,送夜安玨最後一程。
董事會的那些老頭子,年紀一大把,臉上都露出惋惜的神色。
她聽到那些人議論,說二少年輕有為,隻可惜天妒英才。
“可惜了……可惜了……”
夜安玨一直不願意相信這個世上還有人關心他,他一直在做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他肯定沒想到,自己死去會有這麽多人緬懷自己,覺得可惜。
其實……有很多人關心他,隻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眼淚……一顆顆的落下,打濕了胸前的玫瑰花,如晨露一般。
就在這時,門口的禮儀喊道:“威廉家族的蘭斯先生前來吊唁。”
這是樂煙兒第一次知道威廉的全名,叫做蘭斯.威廉。
也就是這個人,殺害了夜安玨!
樂煙兒憤怒的捏緊拳頭,剛好站在門口,直直的起身就要衝過去,但是卻被夜廷琛一把攔住,作為主人家回了禮。
“夜廷琛,就是他……”樂煙兒直直的指著他的鼻子,美眸近乎噴火。
夜廷琛微微攏眉,將她安撫:“我來處理。”
威廉看到這一幕,習慣性的撫摸著下巴,然後笑道:“夜太太似乎有些太激動了,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就是你殺了夜安玨!”她壓低聲音,怕製造混亂。
聞言,他笑:“夜總聽到這話,不打算為我說句話嗎?”
“來人,接待客人入場吊唁。”夜廷琛淡淡的吩咐道,一雙寒眸深邃的不得了,裏麵湧現出可怕的神色。
威廉和他的眼神對上,眸光微微一暗,瞬間便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此刻拆穿事情的真相,那麽夜廷琛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算了,他勉為其難的大發慈悲吧,反正他殺了那麽多人,不在乎多這一條罪名了。
而且他也很期待,等到事情的最後,樂煙兒要是知道了這個真相,會怎麽樣?
有趣……
想想都覺得有趣啊!
威廉嘴角挑著惡毒的笑,眸色深深地落在樂煙兒身上,然後隨著接待人員入場。
樂煙兒看他如此,咬牙說道:“為什麽放過這個壞人。”
“這是安玨的喪禮,讓他走的安寧一點吧。”
此話一出,樂煙兒捏緊拳頭,保持沉默。
但是那一雙雲眸蒙上清冷的寒意,隔著漫長的空間,狠狠地落在威廉的背後。
他這種人,根本不配吊唁!
威廉並沒有耽擱多久,有人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然後他就轉身離去了。
緊接著是亞瑟家族,通報的時候,亞瑟並不姓“卡佩”,那為什麽他們是卡佩家族?
亞瑟和諾曼一同出現,亞瑟充滿愧疚的看了樂煙兒一眼,但是人太多,並不好打招呼,隻好看了一眼便作罷。
倒是諾曼駐足停留了一瞬,不是看她,而是看向夜廷琛,仿佛兩人認識多年一般。
但是夜廷琛卻麵色平平,實現都不曾對上,兩人的態度截然相反。
諾曼看到他的態度,忍不住桀桀一笑,然後雙手習慣性的掐在腰間,隨著亞瑟離去。
夜安玨的這場喪禮聚集了很多商業名流,他們的喪禮無需宴席,送到墓地下葬就能夠結束。
他們取下胸口的白玫瑰,放在了墓碑前麵。
墓碑的照片是夜安玨咧著嘴笑的模樣,壞壞的,一雙狐狸眼藏著慧黠的笑意。
樂煙兒看的出神,耳邊傳來威爾遜的聲音。
“這張照片是少爺最喜歡的,一早就交給我了,興許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一天吧。”
早就交給威爾遜了?
那麽早就挑好自己喪禮用的照片,他是以什麽樣的心情交給威爾遜的?
她緩緩流淚,然後放下了白色花束。
“原來,上次就是我們的永別。”
在訓練基地,他們各自冷漠,沒想到卻成了結局。
他們跟在人群的最後麵,他們要離開的時候,沒想到夜廷琛卻駐足了腳步,讓杭楊先帶她離開,勸她不要悲傷過度,對孩子不好。
她知道夜安玨雖然和他鬥到現在,但是兄弟情義卻永遠不變,夜安玨死了他心裏也不好受,所以就將空間留給他們兩兄弟了。
夜廷琛緩緩蹲下,看著墓碑上那笑意盎然的臉,心頭抽搐。
“對不起。”
第一句,是他向來吝嗇的道歉,包含了這麽多年的歉意。
他說了很多,突然耳邊傳來了腳步聲,他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來人的步伐十分有力,一步步踩在地上,發出沉沉的聲音。
最後,那一雙軍靴停在了他的麵前,耳邊傳來諾曼輕佻的聲音:“好久不見,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