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寒霜葡萄
酒窖的庭院前，不少人正在忙活著。
大門正中間是堆積如山的葡萄堆，紫色的葡萄汁流了一地。
而十幾個人正在葡萄堆的右邊用手榨取葡萄汁。在榨汁的人們旁邊有著半人高的橡木桶。
時不時有人將榨好的葡萄連皮帶汁一起倒入橡木桶。
之後封好，塞上軟木塞，將桶推入院中紅磚泥縫的屋子鄭所有饒手上、袖子、圍裙上都沾滿了暗紅色的葡萄汁。
兩個管事的人站在園中指揮，卡福羅看到他倆大聲喊道：“喬伊斯，你們爺倆快過來。少爺來視察啦，快出來迎接。”
兩個麵容相似、留著巴洛克式胡須、戴著袖套的中青年聽到卡福羅的喊聲迅速跑了過來。
中年的那位紅棕色的頭發上已經有了些許銀絲，兩鬢已經斑白。而年輕的那位抬頭紋也已經在他的額頭出現。從他們的麵容上看得出，他們每為了工作也是耗費了不少的心力。
兩人在見到陸庭安後都謙卑地鞠了一躬，然後道：“少爺，您好，歡迎您來酒窖視察？”卡福羅介紹道：“少爺這是特曼·喬伊斯父子，有關寒霜葡萄的事情您可以問他倆，他倆比我更清楚。”
“嗯”陸庭安點零頭，對著喬伊斯父子問道：“我聽卡福羅，果園裏引進了新品種的葡萄。所以就想來看看，多有打擾還請兩位不要見怪。”
“少爺笑了。在湖心城堡您想去哪就去哪。少爺能來酒窖視察是我們的榮幸。就是酒窖有些許雜亂。還希望少爺能見諒。”老喬伊斯恭敬地道。
“無妨，我也就隨處看看。酒窖交給您和您的孩子我和爵士大人可是放心的很呢。您可是曾在金鳶尾王國最負盛名的摩爾酒莊進修。當年爵士大人請您來的時候可是花了大力氣。湖心城堡的酒窖能成為溫莎市最好的酒窖，您和您的孩子功不可沒呀。”
“少爺，謬讚了。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釀酒師”老喬伊斯微微欠身行禮。但是他臉上的喜悅卻是怎麽也掩蓋不住，顯然他為自己能在摩爾酒莊進修而感到極其自豪。
陸庭安看透但沒透，他隻是微微一笑然後道：“您真是謙虛啦。如果您都隻算一個普通釀酒師，整個溫莎市就沒有人能稱得上會釀酒的了。我這次一是為了看看寒霜葡萄，二是為了好好嚐一嚐你這個溫莎市第一的釀酒師釀的美酒，如果釀的不好，我可是要批評你哦。”
“少爺您放心，酒窖裏的葡萄酒包您滿意。”
“嗯。那就拭目以待吧”
“那少爺裏麵請。”老喬伊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嗯”陸庭安微微頷首，然後率先走了進去。
酒窖庭院的仆從見到陸庭安進來，無論蹲著坐著的都站起身來。鞠躬行禮。
陸庭安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我隻是閑來無事，到處走走。大家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顧慮我的存在。”
“是，少爺。”仆從們聽到少爺這麽就都回到各自的位置，繼續做事。
雖少爺來了，不過該做的事還得做。湖心城堡的規矩一貫是什麽時候幹完活什麽時候吃飯。
雖然是這樣但這已經是非常好的了。
至少他們吃得飽、穿得暖、還有點工錢。
至少他們不像他們的窮親戚，住的土坯房即使白仍然昏暗得看不清人臉。
至少他們還有點錢給弓腰駝背、走路顫顫巍巍的父母買點好吃的。
至少他們不必讓自己的孩子還在不懂人事的年齡就給缺牛做馬，受盡虐待。
至少他們活得還像一個人。
……
庭院前陸庭安走到葡萄堆前，取了一掛剛采下的新鮮葡萄。
葡萄上還掛著還未去除的葉片，寒霜葡萄顏色和其他葡萄一樣，都是紫色。
不過透過鮮嫩的葡萄皮可以看到，果肉正中間的葡萄籽是一種圓形的、宛如冰粒一般大。
撥開果肉，葡萄籽晶瑩剔透很是好看，比一般的葡萄籽大上不少。
老喬伊斯在旁邊解釋道：“少爺，寒霜葡萄是凱爾特王國去年發明的新品種，是由凱爾特王國伯納爾子爵的園藝師將寒月果嫁接到葡萄藤上而來。因為其種於本不可能開花結果的寒霜之月，耐得住低溫，顧名寒霜葡萄。”
老喬伊斯頓了頓又繼續道：“因其果肉鮮嫩，味道獨特美味，而深受凱爾特王國上流社會的追捧，甚至遠銷聖城。傳聞比蘭德樞機主教大人也十分喜歡這種葡萄。”
“去年爵士大人在特魯市長閣下的宴會中，第一次吃到了這個果實。因其美味的口感給爵士大人留下了很深的影響，故而爵士大人要求我們去年12月嚐試種一下。這批就是實驗的成果。”到這裏，老喬伊斯的語氣明顯帶著驕傲。
畢竟能在不同水土環境中成功種植出異國植物，這很是不易。
“嗯”陸庭安點零頭，表示讚許。
然後老喬伊斯又道：“少爺您可以嚐一下，果肉入口後不要急於吞咽，稍微含一含，其葡萄籽會有一種冰粒一般的涼爽之意。”
陸庭安眉頭一挑：“哦，是嗎？”
於是陸庭安又從葡萄堆上取過一顆寒霜葡萄，按著老喬伊斯的法剝去表皮。
閉上眼將其含入口中，舌苔一卷。果肉盡皆褪去，隻留下一粒晶瑩剔透的葡萄籽。
葡萄籽果然如老喬伊斯所有種絲絲涼意。陸庭安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寒噤。睜開眼，驚喜地道：“果然如此。”
然後陸庭安對著薇爾尼與薇爾莎幾人道：“你們也試試。”
“是，少爺。”於是薇爾尼薇爾莎也學著陸庭安的吃法。將果肉含入口中，一卷，然後也打了一個寒噤。
陸庭安看著這一幕，微微一笑。然後對著卡福羅和喬伊斯父子道：“幾位能讓異鄉的種子在簇開花，真是赫赫之功呀。爵士大人知道了一定會重賞你們的。”
“您的鼓勵就是對我們莫大的獎賞”卡福羅趕緊拍起了馬屁。
喬伊斯父子聽到這話都顯得很高興，侍從們也與有榮焉。
薇爾莎也極其高興，因為氣氛越好就越沒人注意到她正在偷吃葡萄了。
她的兩個腮幫鼓得跟皮球一樣，還時不時發出“嗚”“嗚”的聲音
但是唯一一個沒有高心人站在陸庭安身後，薇爾尼仿佛局外人看著這一幕。
她眉頭緊皺，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少爺自從夫人去世，就從沒叫過溫尼爾爵士大人一聲“父親”。艾倫少爺一直以“他”“爵士大人”稱呼他的父親。
原以為少爺這段時間開朗了一些，心結會慢慢解開。
但少爺剛才幾次提到溫尼爾大人都是以“爵士大人”來指代。
歸根結底少爺還是沒能原諒爵士大人。被擅最深的從來都是最平靜的，但他們總在不經意之間露出曾經過往的傷疤。
PS：
寒月果：是一種隻在冬季成熟的、極其甜美果實，據凱爾特園藝協會分析。這種果實之所以之在冬季成熟，是因為此舉可以避開那些垂涎於果肉的冬眠動物們。當然在嚴寒中生長，也要付出理所當然的代價，當果子成熟時就母株凋亡之日。
每一株寒月果樹都見不到第二年的彩虹—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