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印子錢

  樓老三見狀，上前一步，擋住了江氏與樓知夏。


  東西正砸在他胸膛，疼的他悶哼一聲，“娘……”


  “別叫我，你眼裏要是還有我這個娘，就把你閨女送去周家……”


  “行了。”


  樓老爺子出聲打斷樓老太，叫了樓老三，“正要去叫你，你來了也出個主意，家裏沒銀子，要還周家，須得外借，你們都想想這錢去哪裏借，怎麽還？”


  樓老三愣了一下，“爹，咱們家也沒有有錢的親戚，這銀子……”能去哪借？

  樓老二嘿了一聲，“誰說沒有，老四他媳婦娘家不是挺有錢的嗎？”


  “二哥，這……”縮在角落很沒存在感的樓老四啊了一聲，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麽，抬頭去看樓老爺子。


  樓老爺子皺了皺眉，敲了下煙杆，“給老四娶媳婦時就說清了，以後不當親戚走，這個主意不成。”


  “爹，要不把地賣了？”樓老二轉轉眼珠，笑嘻嘻道。


  樓老爺子冷眼看他，沒搭理，“老大，你說呢？”


  “爹，兒子是這麽想的。咱們家一沒有錢親戚，二來這一百兩是個大數目，誰家都不是說借能借的，所以……”樓老大停下看了眼樓老爺子。


  樓老爺子抽了口煙，眉頭擰了擰，“繼續說。”


  “兒子先前與大妹夫說話時，聽他提過，他認識一個有錢的主，平日就喜歡拿著手裏的銀子幫襯身邊的朋友，好說話的很，隻是……他那銀子是要利錢的。”


  樓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印子錢？”


  樓老大誒了聲，“有大妹夫這層關係在，應該能少點利錢。”


  樓老爺子吧嗒吧嗒抽起煙，煙霧繚繞中是一張看不清神情的臉。


  樓知夏示意江氏抱著自己去炕角，江氏搖搖頭，抱著她沒動。


  “不成！印子錢利錢太高，這錢不能借！”樓小老太聽完樓老大的主意，立刻出聲反駁。


  樓老二抱著雙臂嗤笑，“娘嫌利錢高，把手裏銀子拿出來唄，花自己的銀子，一分利錢都不用！”


  “你個王八玩意，就知道惦記我手裏那點棺材本，說出去也不怕人戳你脊梁骨……”樓小老太毫不退讓，一雙吊梢眼狠狠剜著樓老二。


  樓老二無所謂的聳聳肩，“娘愛拿不拿，反正錢不是我花，也不歸我還，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


  樓老爺子掃了眼樓老二，眉頭皺的緊緊的，樓老二笑，“爹你可別這樣看我，我有幾斤幾兩你還不清楚？我也就適合跟在大哥後頭，做做狐假虎威的勾當……”


  這話說的，樓老大的臉立刻拉長了。


  樓老爺子側頭去瞧小老太，臉色難看，神情陰霾，小老太避開他的視線，吭哧了半晌堅持道，“這銀子是留著我們老了花的，不能動，還有一點兒是給閨女的嫁妝，也不能動。萬一這些癟犢子玩意兒不孝順，咱們手裏好歹還能有些嚼用……”


  說完，就坐在原處不動了。


  樓老爺子又開始吧嗒吧嗒抽煙，屋子裏安靜的有些瘮人，樓知夏看著煙霧後的那張精明的臉龐，很好奇樓老爺子會不會借這筆錢。


  畢竟，從樓小老太的態度來看，她手裏的銀子估計是足夠還周家的。


  她的猜測沒持續多久，樓老爺子再一次吐出煙霧後，敲了煙杆，“老大，你跟老二一道，去鎮上叫你妹夫請了人來，這銀子，咱們借了。”


  “爹，這銀子好借，還要怎麽還？娘攥著銀子不給，到時候總不能去賣家裏的地吧？”樓老二轉了轉眼珠，嘿嘿笑。


  樓知夏驚奇的看了樓老二一眼，倒沒想到他能想那麽遠。


  樓老爺子皺了皺眉頭，“老大，你怎麽說？”


  “爹，這銀子我們指定還，兒子那親家要是家裏有錢的，等穀雨嫁過去，別說一百兩，便是再多出個一百兩也不是什麽難事兒，再不濟……把那白玉簪重新當賣了，湊個一百兩還是沒問題的。”


  “行，那就這麽辦吧。”樓老爺子看了眼樓老二，見幾個兒子都不再吭聲，敲了煙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