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怒不爭

  是啊，為什麽？

  樓老三也有些茫然。


  他們夫妻求過很多次，好話說盡，頭幾乎磕破，爹娘卻一直不鬆口，娘說沒銀子，爹說供你大哥一家出來享福的是咱們整個樓家，四郎考不考都一樣的，都一樣的……


  他舔了舔唇，把這話說了出來。


  樓知夏笑了笑，問，“既然都一樣，為什麽不讓學業更好的哥哥念書？反而把機會給沒什麽希望考中秀才的樓繼光？！”


  樓老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去看江氏，江氏滿眼都是淚水，泛著血紅，身子還在狠狠抖著。


  樓知夏緩緩抬眸，看著樓老三，“爹，爺奶為了大堂姐嫁人，借了那麽多銀子錢，到哥哥念書這裏卻說沒銀子，甚至要把姥爺給的銀子從你和娘手裏搜刮了去，你難道真的不懂嗎？”


  “我……”樓老三滿眼慌亂無助，求助似的看江氏，“你爺哭了……”


  樓知夏緩緩吐了口氣，幽幽道，“爹，你女兒若不是命大，已經死了……”


  說罷，她不管樓老三驚懼的模樣，伸出手，晃了晃兩根手指，“兩次！”


  “夏、夏兒……”樓老三的聲音有些哆嗦，“你沒死，不、不許胡說！”


  樓知夏看著樓老三快要崩潰的模樣，知道自己這些話不隻是挑起他心底的恐懼，更是想讓他明白，“爹，你信不信為了大房，爺奶能把我賣一次，也能賣第二次？”


  “胡說！”


  “他們敢！”


  兩聲尖銳的聲音幾乎衝破房梁，一聲來自樓老三，一聲來自江氏。


  樓知夏笑了，卻又忍不住哭了，“爹，哥哥要念書，隻有哥哥有了功名，他們才不敢推我下水想淹死我，好拿我的屍體去換銀子！爹，我怕死，我好害怕，我還沒孝順爹娘，我還沒看到哥哥姐姐成親，我不想死……”


  “不，你不會死的，你爺奶不會的……”樓老三不會安慰人，嘴裏隻會胡亂說著你不會死，你爺奶不會之類的話，再具體的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樓知夏心裏明白，她今兒個的賣慘起作用了，雖然有點慘兮兮的，但……能給孝順的夫妻檔心裏烙個印跡，也不枉費她把自己的大腿掐了又掐，沒辦法，她實在是哭不出來啊。


  “我去找你爺奶，我去找他們，讓你哥哥讀書，讓四郎念書……”樓老三白著臉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左右腳幾次走錯，險些將自己絆倒。


  江氏咬著牙，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我也去，你爹說不過你爺奶。”


  樓知夏看著夫妻倆一前一後出了三房，去看樓四郎，兄妹倆目光一碰，樓四郎道，“我們也去。”


  樓知夏點頭，翻身下床，動作有些急，身子晃了一晃。


  樓晚秋忙去扶她，“夏兒，小心。”


  留了雙胞胎在屋子裏，兄妹三人結伴跟去了正房。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樓老太太尖利的聲音，“家裏還有那麽多印子錢還沒還，念什麽念？不是跟你們說了，大郎考上也是一樣的，你們耳朵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