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天塌下來,我替你頂
手指和手指的觸感,十分陌生。
粟梨下意識的排斥,她掙紮幾下,沒掙脫開,便沒多費力氣,任由許良嘉握著她。
許良嘉無聲的眨眼。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緊繃的肩膀,在這一刻有些許的鬆弛。
他的喉結滾動兩下,把粟梨的手,抓得更緊。
粟梨一步步往前走,在客臥門口,她停下,正式將手抽出。
隨而,她擰開門把手,推門進屋。
許良嘉跟著她的步伐往屋裏進,卻被粟梨攔下,“你的房間在隔壁。”
許良嘉笑容溫和幹淨,“我們是夫妻,不是應該住一間屋子嗎?”
粟梨突然笑了,她在外人麵前冷冷清清的,但很奇怪,在許良嘉這裏,她總會散發出一種撩人的嫵媚感。
類似於一種又純又欲的氣質。
“許良嘉,不好意思,我們不是夫妻。”粟梨毫不留情的說,“你記憶出現了問題,隻記得某些虛假的溫情片段,實際上,我們之間,早就跟仇人差不多。”
許良嘉怔怔站著,好似受到天大的打擊,眼睛都不帶眨的。
“我沒騙你,”粟梨靠在門上,斜眼覷著他,“剛才攙扶你,是因為你的確是挺偉大的人,而且,你還幫了我爸媽。”
“由著你牽手……”粟梨笑得諷刺,“那是我想試試,我是否對你還有什麽感情。”
“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隻好了一年,剩下六年,都是折磨,那六年裏的你,我不喜歡。”
“剛才嘛,”粟梨嘴角笑容越扯越大,眼神冷涼,夾雜著一抹報複的快慰,“我發現,我對最開始那一年的你,也就是現在隻存留著那年記憶的你,也沒感覺了。”
粟梨吸了吸鼻子,“真好啊,我終於弄清楚了,我對你,不喜歡了。”
一口氣說出這麽多,到最後,粟梨聲音壓得比較低,不過,足以讓許良嘉聽清,她說了些什麽。
這一刻,許良嘉的臉色才是真正的白,煞白。
他垂在腿側的手,鬆開握住再鬆開,胸口起伏放鬆再起伏。
粟梨不再看他,向後倒退一步,進入房間,反手關上門。
關門後,粟梨僵硬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她的眼神空洞,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什麽。
屋外。
不知過去多久,他掏出手機,點開衛釗發給他的錄音。
他把手機放在耳邊,細細聆聽。
他聽著阿梨說,說她愛不能愛,恨不能恨。
所以,他才會搞出失憶這一出,他想回到最開始的那一年。可現在,許良嘉才知道,他弄巧成拙了。
阿梨連最美滿那一年的他,都不喜歡了。
許良嘉自嘲的笑出聲。
笑著笑著,他心口開始抽搐的疼起來。
他從危機關頭醒過來,如此折磨,無異於雪上加霜。
然而,他沒走。
他依舊站在粟梨門口。
將近兩個小時,粟梨緊閉的房門,從裏麵打開。
粟梨冷眼晩著門口虛弱的男人。
她莫名道,“憑什麽?”
許良嘉倏地抬起那張慘白的臉,他虛聲呼喚道,“阿梨。”
粟梨眼睛發紅,眼白上爬著一條條血絲。
她三兩步靠近許良嘉,一把揪住許良嘉的衣領。
因著許良嘉身體虛,粟梨輕易將他懟到牆壁上。
她質問,“你憑什麽說失憶就失憶?你什麽資格失去記憶?”
粟梨隱忍半宿的東西,如數爆發。
她咬牙切齒,“你實現你偉大的目標,便失去曾經冷心冷情對我的記憶,想要重新回到最開始幸福溫暖的時候?”
“你怎麽這麽無恥!”
粟梨揪住許良嘉的衣領,手背上隱隱暴出青色的血管,“你曾經怎麽對我的,你忘了嗎?”
“你冷暴力過,你強行將女兒帶走過,你還用我爸媽威脅過我。是,我現在知道,你是救了我爸媽,可這六年來,我受過的煎熬,能抹掉嗎?”
“這六年來,你陰晴不定,你帶給我的陰影,難不成,就要因為你的失憶,通通抹消嗎?”
“許良嘉,世界上沒有比你再心狠的人了,沒有了!”
粟梨白晳如瓷的臉頰上,滾著幾滴淚珠,“你施加給我的痛苦記憶,到頭來,隻有我一個人記得,憑什麽啊?憑什麽,你告訴我憑……”
“沒有。”許良嘉打斷粟梨的話。
他眼尾發潮,在粟梨愣怔的注視下,重複道,“沒有失憶。”
“啪。”粟梨一巴掌打在許良嘉的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後,走廊裏,回蕩著巴掌的回聲。
可見,粟梨這一下,用足力氣。
“你騙我。”粟梨沙啞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
許良嘉咽了咽喉結,“抱歉。”
“嗬,”粟梨整個人瀕臨崩潰,“滾!”
“阿梨……”許良嘉及時抓住粟梨的手腕,他不讓她走,他沙啞的說,“我以為這樣可以為我們……爭取一線生機。”
“抱歉,真的抱歉,這些年來,是我對不起你。”
許良嘉一句接著一句,“是我混蛋,是我不是人,別哭,別折磨你自己。”
“阿梨,恨我就可以了,恨我就夠了,不要再被我們之間糾纏不清,似愛非愛,似恨非恨的感情折磨了。”
他……早該放粟梨一條生路。
“我們之間是一筆爛賬,不需要再算這筆賬了,”許良嘉哽咽道,“我放你離開,離開這個感情的怪圈,去尋找你真正的幸福。”
粟梨背對著許良嘉,肩膀一抖一抖的。
眼淚劈裏啪啦往下砸,跟斷了線的雨滴似的,止不住。
“我知道,”許良嘉說得艱難無比,“你對我還有一絲情愫,這絲情愫折磨著你,讓你很痛苦,放下吧,我不值得。”
粟梨發出抽噎的聲音。
“我給你請催眠師,你把關於我的一切,忘記,好不好?”許良嘉說完這句話,閉上眼,有眼淚滾出眼眶。
粟梨聲音顫抖,“謝謝。”
她同意許良嘉的這個建議,她也想忘記了。
否則,她這一生,都將困在這七年裏,永遠走不出去。
許良嘉聽著粟梨這聲謝謝,渾身冰冷,心口疼得窒息。
他如一塊木頭,僵硬的立在那裏,感受著粟梨快速的抽出手腕,看著她邁步向前,往屋裏走。
“等等!”衛釗匆匆趕來,他大步來到二人麵前,喘著粗氣,“梨姐,有些話,我想跟你談一談,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許良嘉僵硬的扭轉脖子,看了過去。
他抒眉,聲音冷涼,帶著警告的意味,“衛剌,閉嘴。”
衛釗根本沒理他,固執的看向粟梨,“梨姐,給個機會。”
“你說。”粟梨未曾偏頭去看衛剌一眼,她眼神空洞的目視前方。
衛釗開口,“梨姐,你該知道,老許這些年,做得事情很危險,有無數道目光盯著他,也有好多人想抓走你,來威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