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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東京風華 第15章 洞天福地

  京師有民諺開封城,城摞城,地下埋著幾座城。


  在開封城的地下,修建有非常發達的排水係統。埋在地下的還有戰國時期的古城,溝渠縱橫、四通八達。但這裏也是一個藏汙納垢、無法無天的黑暗世界。裏麵藏著數萬無家可歸的貧民,也多有殺人亡命之徒。這裏自成產業,黑勢力橫行。這裏被叫做無憂洞。


  無憂洞裏有鬼礬樓。京師地域有多廣闊,鬼礬樓就有多大。裏麵養著無數的凶惡之徒,操持著京師黑道的買賣。每年都有無數的孩童和花季女子,被或拐或劫,拖進了無憂洞,淪為鬼礬樓賺錢的工具。


  官府拿這幫匪徒無奈。一旦清繳,匪徒往洞裏一鑽,頃刻間無影無蹤。兵一撤,這幫人又鑽出來繼續為害。而且,官府也沒有徹底清繳無憂洞的動力。不說黑道每年的孝敬,就是生活在洞裏的數萬貧民,解救出來如何安置?鬼礬樓也很識相,從不對官宦人家的子女下手。這也是官府能夠容忍這法外之地的原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無憂洞也不例外。鬼礬樓隻是泛稱,裏麵勢力無數,爭鬥從未停止過。因為巨大的黑暗利益,甚至有官員、商賈參與其中,扶持、控製著一個兩個的黑道勢力。


  譚鈺已經在無憂洞裏住了快半年了,汙濁的空氣已經沒有剛來時那麽刺鼻。眼前的菜肴很精美,是從礬樓專門買來的,酒也是好酒,聞著就讓人饞涎欲滴。服侍他的婦人已經換了好幾撥,卻沒有能讓他滿意的。這些個婦人身上總有一股子難聞的氣味,洗再多次也沒用。


  他早得到了消息,他的家被大火燒了。侍妾和雇來的下人卻莫名其妙的被抓了。他想不通是為什麽,但是感覺心驚肉跳。緣起卻是去年春天,在廣南販貨時認識的江子甫,譚鈺回憶著。


  江子甫是一家大商行的管事。一次飲宴,七八人喝的痛快,就開始天南地北的瞎聊,不知怎麽就說到了天下毒物。譚鈺卻是在廣南蠻部見過一株奇草,當下就說,“汝等所說之毒不為奇。在下曾在蠻部一座寨子裏,見過一株奇草,結著紫色的果子。銀針測之無毒,但是服下汁水,一時三刻渾身抽搐,發狂而死,根本查驗不出。”


  眾人大叫“真是奇草。”說過撂過,接著飲酒。誰知第二日,江子甫卻是找上門來,聲稱願意收購這種奇草,出價五十貫一株,要五十株,但是要送到京城養活才行。


  譚鈺本就住在京城,到廣南不過是販貨,順路帶點草回去,也不會占地方。幾株草而已,白得一筆巨利。譚鈺心中暗喜,立時答應。當天就動身去了蠻部,找到相熟的朋友,進山采摘,耽擱了數日,才湊齊了五十株。用泥土包了根,一路小心翼翼,送到了京城。


  可惜,五十株草運到京城栽下,隻活了一株。江子甫倒是大方,按照五十株給了二百五十貫。


  到了秋天,結下的果子被江子甫全數帶走,吩咐他把草燒掉。到此時,譚鈺終於感覺事情不太對勁了。


  此後數月,譚鈺過得提心吊膽,但一直平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直到年前臘月,他突然被一幫凶神惡煞帶到了此地,從此再不見日月。


  譚鈺一邊惶惶不可終日,一邊又覺得還有僥幸,畢竟隻是關了起來,並不是殺人滅口。在此地,吃喝都有人送來,女人也不缺,就是不能離開。


  “唉。”他歎了口氣,幸好渾家和孩子都在老家。被抓起的都是在京城置辦的侍妾,什麽都不知道,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譚鈺心裏充滿了後悔,真不該貪那點錢財,導致自己如今成了喪家之犬。


  正在惆悵,洞口的小門“吱吖”一聲被從外麵推開。譚鈺扭頭一看,卻是相識的江子甫施施然走了進來。


  “譚兄,別來無恙。小弟這裏有禮了。”


  “江兄。”譚鈺站起施了一禮,心裏有著畏懼,不敢多言。


  “這些日子讓譚兄受委屈了。”江子甫在對麵的小凳上坐下,看著依然站著的譚鈺,眼神一掃,示意其坐下。接著說道,“前段乃非常之時,為了譚兄的安全著想,乃不得不為之。還請譚兄見諒。”


  “受些委屈倒是無妨。隻是,江兄,小弟什麽時候可以出去?”


  “現下就可以出去。隻是,”江子甫話說一半,拉長了腔調。


  “隻是什麽?”譚鈺急問。


  “隻是譚兄要換個身份,譚鈺這個名字卻是不能再用了。”


  “這樣啊?”譚鈺有些茫然,一時無法作答。換個名字身份倒是簡單,但是老家的渾家孩子怎麽辦?宗族親戚怎麽辦?都不認了嗎?孤零零一個人漂泊在世,與孤魂野鬼何異?


  “譚兄不必煩惱。如今有位貴人,卻是看上了譚兄經商的才能,欲委以重用。隻消過得三五載,大事抵定,譚兄自可恢複本來姓氏,與家人團圓。”


  “江兄所說大事,不知是何大事?”譚鈺狐疑。


  “嗬嗬,嗬嗬。”江子甫隻是嗬嗬笑著,卻是不肯說。


  “那能否告知在下,是為哪位東主效力?”


  “譚兄,你可知,我一旦說出那位貴人,事情就再無轉圜。”江子甫眼神猛地變的狠厲,一字一頓,“要麽生,要麽死。”


  譚鈺多年行商,闖南走北,見多了世麵,心裏靈透。知道話到此時,退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那位貴人所行之事雖猜不出,但必是掉頭的買賣,生生死死隻在一瞬間。華山自古一條道,拚一把,或許還能博個富貴。


  心思想定,立即站起身向著江子甫深深一揖,鄭重道,“多蒙江兄看重,譚鈺願供驅策,萬死不悔。”


  “哈哈,好。譚兄,你我都是為貴人效力,日後還要相互照應,共謀富貴。”江子甫哈哈大笑,站起身拉住譚鈺說道,神采飛揚。


  譚鈺江湖老道,心裏隱隱有了猜測,卻是根本不再詢問。一旦認定一人,完全表現出刀裏火裏,一往直前的態度。這番做派讓江子甫暗暗點頭,果然沒有看錯,譚鈺是個人物。


  “譚兄且在這洞天福地稍停兩日,等小弟打點關節,為譚兄辦好新的身份,定親自接譚兄出去。”


  “譚鈺聽憑江兄安排。”譚鈺抱拳躬身,已是把自己視為屬下。


  皇宮裏,端午日的熱鬧,被皇帝削減宮中用度的詔命衝淡了許多。這意味著很多內侍宮女的財源被裁掉了,當然高興不起來。皇帝用的少,采購的就少,折損的就少,能上下其手的地方當然也會少。


  當然,於飛的吃喝是少不了的。所以他毫不關心,隻是催促抱著他的宮女走快點。


  他要去坤寧宮看熱鬧。因為禦廚的老大,禦廚使楊世海就跪在坤寧宮門前,讓皇後給他一個說法。


  於飛聽得稀奇,小小禦廚使找皇後要說法,當真以為老趙家都是好說話的嗎?縱然是已故章惠皇太後的弟弟楊景宗的兒子。


  可曹皇後是什麽人?母儀天下的皇後,開國名將曹彬的孫女,是可以輕侮的嗎?

  隻是,已故章惠皇太後的弟弟楊景宗的兒子是誰?

  於飛的消息都是聽來的,現在還是一頭霧水。他根本不知道已故章惠皇太後的弟弟楊景宗的兒子是誰?又代表著什麽。隻是稀裏糊塗的湊上去看個熱鬧罷了。


  到了坤寧宮門口,果然看見一個綠袍的官兒,梗著脖子跪在門前。幾名內侍在旁邊站著,似是要勸他起來。


  宮女不敢隨意進坤寧宮,放下於飛立在一旁。於飛卻不在意,自己溜溜達達的就往裏走,坤寧宮的內侍宮女也沒人阻止,由著他進了坤寧宮。


  進門是一條廊道,順著廊道走了幾十步,就看見了皇後見客的大廳。廳裏坐了不少人,估計是眾妃嬪吧,都是來瞧熱鬧的。


  苗氏看見了他,張了一下嘴忙又閉上,轉頭給身後的宮女使眼色。


  宮女出來領著於飛悄悄的走到苗氏跟前,還未說話,卻是皇後看見了於飛,立時道,“最興來幾時也過來看熱鬧了。”


  這話借著於飛卻是說的夾槍帶棒,一眾妃嬪臉色訕訕。於飛一本正經的向皇後行禮,偷眼瞧去,正好看見皇後笑眯眯的看著他,趕緊低頭。


  “大娘娘,孩兒可不是看熱鬧的。”


  “哦?”皇後詫異,聽這話頭,竟是還想做些什麽?

  於飛路上早已想好了解決的辦法。


  自從重生在這個世界,除了親娘,還有一個人對他關愛備至。皇後是他名義上的嫡母,卻和善溫柔,待他宛如親生,令於飛生出親切。


  如今的尷尬局麵,隻有他出馬才是合適的。隻是他還太小,所以被人忽視了;但正因為太小,所以才合適。


  “大娘娘,我朝以孝治天下,母親被人堵門欺負,自重身份,不屑與之計較,但是兒子若是不聞不問,聽之任之,豈非不孝?”小不點的於飛偏說大人話,讓在座的妃嬪都是訝異不已。


  皇後沒有想到,於飛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訝異之餘卻是感到酸楚。自己沒有親生的兒子,後宮裏明麵兒敬她身份,暗地裏不知如何編排她。現在,小小的最興來竟要為她出頭,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感覺霎時就湧遍了全身。


  “二哥兒孝心可嘉。隻是你要如何處置?”皇後道。


  這件事不好處理。


  楊太妃對當今官家有恩,幼時多有看顧。劉太後薨逝之後,趙禎奉楊太妃為太後,對她百依百順。對楊太後的弟弟楊景宗更是加官進爵,百加優渥,極為縱容。


  門外跪著討說法的,正是楊景宗的兒子楊世海。仗著官家的恩寵,欺負到她這個皇後的身上來了。


  但是皇後得顧著皇帝的顏麵,非但無法斥責,還要好言相勸。不然,皇家忘恩負義的名聲就能砸過來,損了皇帝的顏麵。


  “狗咬了人,自然打回去。”說罷扭頭向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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