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桃花流水鱖魚肥
江歌兒的一番馬屁，讓荷香臉色稍霽，想著昨晚夫人指派她去伺候大小姐，待遇比著一等丫鬟，沒準身價比自己還高上一階，能交好自不願交惡：“王家小姐客氣了，一床棉被能解舟車勞頓之苦，倒也值得了。如今太太已經起身，汝等梳洗過後，便隨我去見太太吧。”
江歌兒等人自不敢出言拒絕，隨意取了清水敷麵，換上安府準備的青色小襖便隨著荷香匆匆去梅樓拜見安夫人。
“安夫人此事正在接客，煩請汝等在此稍候。”荷香將二人領到耳房內邊告退而走，留下江歌兒玉梅呆在原地，江歌兒猜想，這必是安夫人要磨一磨他們的性子了，這般想著，便咬牙硬撐著，腳底火辣辣的痛感來襲，江歌兒愣是一動不動的候著，這便是軍訓過的好處了。
身側的玉梅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亂動，她自小就被選到老夫人身邊伺候，規矩是嬤嬤親自教化的，自是不會差到哪去，安夫人聽小丫鬟來報，甚是滿意，便遣了荷香直接領了玉梅去水榭處給張小娘添堵，另遣了一個機靈的小丫鬟把江歌兒領進來瞧瞧，可別是什麽混不吝的閨閣千金，好教她帶壞了自己的親親閨女。
江歌兒低著頭不敢多看，學著身側領路的小丫鬟行了禮，便安靜的站在安夫人麵前。
“你叫什麽名字？”安夫人瞧著江歌兒白白淨淨規規矩矩的站在跟前，心裏頗有好感，女人從不排斥好看的東西，包括年紀尚小的美人。
“回夫人的話，我叫塵姐兒。”
“塵姐兒？”安夫人默念了一遍，便輕聲的笑了起來：“是了，聽我父親說，你祖父晚年喜修道，家中子侄取名，皆與道家有關，便是你父親王致和早已成年，你祖父還偏追著你父親取了個禪哥兒的小名，可是讓我們笑了好一陣，說起來我們單於家與你們王家還是故交，關係尚親與安家，隻是……罷了罷了，不提這些往事了，你可會習字，日常在閨中都做些什麽？”
江歌兒心裏苦笑，我哪裏知道這塵姐兒日常要做些什麽，讀書習字還是秀秀荷包做做畫？見安夫人還望著自己，江歌兒不敢露怯，隻說：“平日裏在閨中倒是沒什麽喜好，隻是喜愛幼弟，敬愛祖母，數年如一日的陪在她二人身側罷了。”
“懂得敬愛長輩，疼愛幼弟，這才是極好的孩子，咱們武將家的女兒果真心思純真孝敬。”安夫人對江歌兒的回答極為滿意，親自拉了江歌兒到眼前細瞧，見她眼神清亮更是喜愛了幾分：“我膝下有一兒一女，哥兒師從鴻臚寺的歐陽學士，非休沐時節尚不能輕易歸家。如今府上隻剩一女，年紀稍小你幾歲，想著你們姑娘家的能玩到一處去，便先指了你去當她伴讀如何？若是你不願，我亦是不強求。”
“多謝安夫人厚愛，這已是府中最好的去處了。”
安夫人滿意的拍了拍江歌兒的手：“你懂我這份苦心，便不算辜負我這番籌謀了。隻是你這塵姐兒的名字斷不可再用，現王家落難，典籍上的名字自不可再用，暫且取個別的名字先用，若將來王家起複了，你再用回原名，如此才不損壞祖宗根本。”
“多謝夫人替塵姐兒著想，不知江歌兒這個名字何如？”
“這名字聽得倒是聽響脆，不知有何說法？”
“並無任何意義，隻是單純的喜歡。”江歌兒雙眼明亮，一臉期望的看著安夫人。
“你既喜歡，又不犯什麽忌諱，便用了此名吧。”安夫人打發了小丫鬟領著去大小姐處報到去了，自己心裏卻暗自失落，還以為這個王家小姐會讓自己賜名呢，自己可是難得想出了一個叫清萍的好名字，罷了罷了，以後尋著機會，再賜予旁人便是。
江歌兒被年方不過七八的小丫鬟領著，轉過幾段九曲回廊，便到了梅樓，現下大小姐正在廳上用餐。
小丫鬟是太太那邊的人，得了通傳，不需多等便能入內，沉默了一路的丫鬟難得肯開尊口：“小姐閨名玉柔，活潑好動，小姐跟前的嬤嬤和桂香，杏香三人具是太太信任指派的身邊人，你輕易別得罪他們便無事的。”
“多謝小妹妹相告。”江歌兒感激萬分的朝小丫鬟鞠躬感謝，小丫鬟驚得趕緊避開，江歌兒本想開口問問小丫鬟的名字但遠處已經娉婷走來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子，小丫鬟恭敬的福身問好：“請杏香姐姐安，這是大夫人剛為小姐指派的伴讀江歌兒。”
江歌兒迎著杏香打量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福了一福。
“隨我進來吧。”杏香隨意一指，語氣裏說不出的傲慢與刻板，小丫鬟戰戰兢兢的行禮告退，江歌兒隨著杏香低眉垂首的走進一間樓閣，用木匾寫了梅樓二字，周遭卻不見梅樹的影子，想著安夫人的所在，想必安府主家定是住在梅蘭竹菊四樓閣了。
“小姐，你且隨意的吃上幾口，也好叫廚娘交了差吧。”遠遠的有清脆的聲音傳來，叮叮當當的，有如翠玉落地聲。
“我偏不吃，這個老貨，天天就隻會上這些腥了吧唧的東西，你瞧這魚，還瞪著眼珠子看我呢！本小姐又不是吃屍體的野狗，盡拿這些打發我。”
“我的小姐唉，這一尾魚可值二兩錢了，莫說野狗，便是一般的商賈人家也沒這種口福，還是一早管事派了人巴巴的在碼頭苦等了幾個時辰才采來的，最是鮮美異常，你且嚐嚐。”
“管他幾兩銀子買來的，本小姐不喜歡，她便一錢不值。”稚嫩的女童聲已近在眼前，待登上木階，已是能看見一群粉衣女子圍著一個女童團團轉。
杏香領著江歌兒到大小姐跟前來，卻不引進，隻關切的問著與她一般服飾的女子：“怎的桂香，小姐又不願用膳了嗎？”
“正是，夫人可交代了每日需得讓姑娘吃一尾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