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日三餐一臥榻
所售刊物無一例外，均是些話本詩集，醫術冶鐵紡織務農的書籍基本沒有，多是些才子佳人風月的話本大受歡迎，佼佼者便是蒲鬆齡所著的聊齋係列，還有紅樓西遊水滸和三國。
鬼怪之談向來也是江歌兒在現代最愛的讀物，如今複述出來不算難事，可是要想一鳴驚人，江歌兒自有更好的選擇。
江歌兒胸有成竹，從書館裏買了些紙幣回去，檀哥兒已走，如今院中便隻剩下筍哥兒一個孤零零的坐在門前不發一言。
見江歌兒進門，動了動唇瓣，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一品堂的堂會散了沒？”江歌兒笑問著。
筍哥兒將頭偏至一邊：“散什麽散，都讓他說出名堂了，這幾日還有許多胡商混跡當間，小姐你可是名聲大噪了。”
“生意這般好，也不用惦記我的蛋糕了。”江歌兒淡淡道，轉身便進了房間。
筍哥兒被她一噎，忍不住想要罵出聲來，可到底顧忌著還有外人在場，隻好悶頭不語。
一個說書的，就能博得座無虛席，可見古人在娛樂這一塊可是相當匱乏，若是有更新鮮的故事出來，想必也沒人願意反複聽那些個破爛事吧。
江歌兒緊要筆頭，歪歪扭扭的寫下第一行故事：“皇後藏身在長廊轉角處靜靜的等待著，窗台的火光忽明忽暗，隱約照映出長長的、不知延伸向何方的走廊。就在這時，她聽見了躡著腳快步走的聲音；是一個身材魁梧、用鬥蓬遮住臉的男人；皇後立刻便明白這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的國王。國王鬼鬼祟祟的環顧四周，在確定沒有別人之後，便於一間房間門口停下腳步，推開門一閃身就消失了身影，隻留下看見了這一切的皇後獨自一人在長廊下。究竟會發生什麽事呢？皇後對房間內的事非常好奇，但是她同時也感到害怕，這是不可饒恕的罪。在她的心中，的確掙紮了一會兒，不過最後還是焦慮與好奇心戰勝了一切。像是被惡魔附身一般，皇後走近國王潛入的那個房間，彎下腰來，從鑰匙孔窺視室內的情景。僅有微微月光照亮的房間內，一個女孩橫躺在床上。皇後隻能隱約的看見國王坐上床沿，和女孩……”這是未經改版的白雪公主，人倫孝悌是永恒的話題，江歌兒鍾愛暗黑版的《白雪公主》，最終因擔心受人抵製，不得已撕毀原稿，另換了一張紙，小心翼翼的寫下：“王後繡花時不小心刺破了自己的手指，鮮紅的血珠滾落到白雪上，她多麽希望自己能生個女兒，皮膚像白雪一般雪白，嘴唇像鮮血一般嬌豔，頭發像黑炭一般烏黑，不久王後如願以償，生下了一個公主，取名為白雪公主.……”
多謝九年義務教育，讓江歌兒囤了不少詩詞故事，足以在宋朝混口飯吃。江歌兒本想多默寫幾篇，可想著古代並無知識產權保護意識，這故事一經發行，不用片刻，盜版的就滿地橫走了，倒不如一篇一篇印刷，盜版的就算跟風，第一口紅利總還在自己手中，待有些錢了，就能活得自在些了吧。
古代生活乏味，江歌兒趁著閑暇，將灰姑娘，青蛙王子，並拇指姑娘的故事一一複述，還有大半日時光難以打發，依門靠在簷下，與筍哥兒和顧小六三人大眼瞪小眼，實在是悶得慌，也不知安玉柔此刻在幹嘛？想自己了沒有。
城郭繞青山，竹林遮望眼，重重白牆掩清溪，素衣女子立在院中，翠色的芭蕉往下淅淅瀝瀝的落雨：“兄長，何必要去管王家。”
“子櫻，祖父之死為之義，非為王家。那《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你不是也讚好嗎？”
“我隻知祖父是為保王家眾人性命而亡的，子櫻隻是一介女流，不懂什麽大仁大義，兄長要做大丈夫便做吧。”素衣女子怒目橫眉，兀自躲進重重院中不見。
“少爺，老夫人傳您進去呢。”恭候在旁的小廝見顏子櫻走遠，這才快步靠近，低頭言語。
“嗯，省得了。”顏子玉輕應一聲，提腳自去了佛堂，自祖父走後，祖母便日日茹素，夜夜與青燈古佛長伴。
靡靡梵音讓人有片刻的凝神，顏子玉待祖母念完一遍《大悲咒》，方敢開口請安：“孫兒請祖母安。”
“聽子櫻說你自薦去了王家當坐席先生。”
“是，孫兒得聞王家小姐所作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心生往矣，故此……”
“故此心生往矣？”木魚輕輕落下，在空闊的佛堂發出一聲悶響，震得顏子玉心悸片刻。
“從小你祖父便說你最像他，一眾叔伯姊妹皆不服氣，如今我倒是覺出此話深意了。”
“祖母，孫兒……”顏子玉唇齒發幹，想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
“罷了，既已應承了人家，便盡心盡力的做便是了。”老太太合上眼，手中的佛珠開始轉動，一噠一噠的木魚聲響起，伴著老太太低沉的念經聲。
顏子玉撩衣袍跪安，回房裏收拾了幾件衣物便走。進王家大門時，正瞧見那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著。
“發生了何事？”
“無事發生，子玉哥怎這個點來了？”
“說來慚愧，可能修金要重談了。”
“無妨，子玉哥。”江歌兒淡淡一笑，對於有救命之恩的顏家，如何報答都是應該，何況人家憑勞動力掙錢。
“一日二餐加臥榻一間。”
“包吃包住包筆墨紙硯，外加修金二兩如何？”
“好。”顏子玉也不推辭，直接應下，是個爽快人。
“顧小六，你送子玉哥去書局唄，正好我這剛寫了畫本子，送去給書局，讓印個一千份備著，過兩日我有用。”
顧小六有些嫌棄的皺眉，世子的臥榻給王家人住是應當的，可給別的男子下榻，隻怕世子要吃味的，可轉念想想，這顏子玉不也是世子先找來的嗎，有什麽後果世子自己擔著吧，不然住在這，跟王家小姐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萬一看對眼了，世子怕是更沒地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