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庸人自擾
正如徐懷瑾所言,太子妃對太子的轉變是太子懷疑對方的起點,他雖心裏不願意相信這可能是個事實,暗地裏還是派了最親信的人調查太子妃。
於這一點,唯有那親信知道,旁人無從得知。
太子生長在帝王之家,對“信任”二字有不同的含義,對他而言,哪怕是再親信之輩,也應該有所保留。
若是太子妃對他心甘情願,他倒也不至於如此憂心,反之正是因為太子妃對他的那份冷淡才使得他如今不得不懷疑她的忠誠。
對方哪怕是接納了他一丁半點兒,他心裏本也應該有所慰藉的。
奈何對方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行了這樣的舉動,難保他不會多心。
她若是清白無辜,他此後比加倍愛護她,寵信她。
若不然,他恐怕要重新考慮此事了,考慮是否留太子妃在東宮之內了。
太子心裏,容不得背叛之人。
哪怕是他深愛的女子,結果也一樣,父皇的命運使得他不願意重蹈覆轍,若有一絲絲可能,他也不會放過。
顧嚴此人鮮少理會家中之事,隻一心考慮他所要籌謀的那些事情。
為晉王殿下籌謀好好鋪一番道路。
有關於京畿大營替兵部分擔兵權一事他略有耳聞,此類事情他表示並不讚同。
但他清楚,此事並非他去強求就能夠解決的事情。
皇上偏向於京畿大營,徐懷瑾是皇上的人,他聽命於晉王殿下,皇上這一刀並非是衝著他父親而去的,實則是同著他掛鉤。
他心裏太過於明鏡此事,因而覺得皇上和徐懷瑾的做法有些過於拙劣。
他可是聽說徐懷瑾在此事上有意推拒,並不打算接手。
他的那些下屬們紛紛看不過去,推舉他此事。
一個好人覺得扮演的太久似乎真的就是一個好人一樣。
顧嚴為徐懷瑾拙劣的演技感到悲哀,同時又不得不考慮在對付徐懷瑾的事情上要下不少功夫,絕對不能再掉以輕心。
他此前的玩心皆是被收斂起來,顧嚴此人,若說的重功名利祿,從他這些年的舉動來看,似乎也不是那麽一回事。
若說無心於此,又何必事事都展露鋒芒。
人人都說看不懂顧嚴,官場之上的那些官員,原本毫不在意顧嚴此人,但現如今,一個個都緊盯著顧嚴那裏的動向。
他們在意的,是晉王殿下的舉動。
“楊司,接客。”
樓下新來了一批書生,說是今天的考核又要開始了。
那些個書生為了能一朝中舉,一個個埋頭苦讀。
廊坊市京都城內百家聚集,悠閑清淨之地。
他們手握著書卷排在一起,一同談論著書道。
“那試卷的最後一道題我賭官場論。”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辛黛從他們幾人身旁經過,聽的他們談論那些事情,仿若白駒過隙,轉瞬即逝般兒。
他們的目光也順著看向辛黛。
辛黛的模樣在京都城內雖不是佼佼者,但自身透著一股清雅靜美之氣,從她身旁經過,仿佛世間都跟著回歸寧靜一般兒。
她今日著的一襲煙藍色的長裙,腰間係著青綠色長帶,身上冰藍色小襖著著,氣色出眾。
她今日特意紮高了發髻,梳的雲鬢,額間一抹藍色珍珠點綴,白色珍珠耳環加持。
引得眾人頻頻回頭,那其中有見過辛黛的書生,忙推搡著其中看呆的書生,歎息道:“別看了,這是侯府的表小姐,那是將來要成為世子妃的人。”
誰人敢同著徐世子搶人,怕是幾輩子的命疊加在一起都無可能。
“那還真是可惜了。”
“聽說她同著廊坊的主人是好友,常過來探望廊坊主人。”
“我聽說這廊坊主人比女人還美……”
眾人的議論聲忽遠忽近,漸漸消失。
而辛黛則是輕輕推開房門,人跟著踏步進去,留蘇茹在外麵。
楊司跟隨著一並進去,為二人燒茶。
房間內的焚香似是一直都沒有掐斷過,冉冉香氣上升,整個房間都彌漫在香氣裏,是一種淡淡的草木香。
那人從屏風後麵走出,如步下生了蓮花一般兒,拖著裙擺。
“司馬公子。”
她依舊如此稱呼他,既不算疏離又不算太過於親近。
她雖沒有被那些世俗禮教束縛著,可惜規避男女有別。
但同著司馬漓之間的關係也是點到為止,必要可以以師徒相稱。
她未嫁的夫君可是枚十足的醋壇子,說到底也是不想讓那位將著醋壇子徹底打翻兒,是故與男子保持著一定距離。
“今日的棋盤我已經讓楊司準備好。”
“公子是算準了我今日會來?”她並不相信這世間有如此巧合之事。
“未曾,我常常自己對弈,參與其中布陣解法。”
“確實是奇人。”辛黛聞之差異,難怪對方造詣如此之深,原是每日都在研究這上麵花費了不少心思。
他感慨之時,司馬漓已經坐了下來,裙擺撐開。
她正了正神色,也跟著坐下。
三局棋盤結束,辛黛輸了三局。
“你若是下在此處,我或許就不會贏得那麽快了。”
“結果都是輸,何必追究這一子。”
“若是用在戰場之上,未必不會追究。”司馬漓一語道破緣由,人生如棋局,棋局如人生。
辛黛恍然大悟:“是我粗心了。”
說是要好好學下棋,然而方才那一語便沒有端正態度,辛黛有些慚愧。
她總是將小女兒的一麵擺在台麵上,心態還沒有徹底成熟。
所說的話也都帶有些許稚嫩,口吻偏輕。
“聽聞你要嫁人了,這枚玉佩便贈予你作為嫁妝,日後這裏,你就不必再來了。”
楊司一震,目光看向司馬漓,刹那間又趕忙收回。
公子做的這個想法她並不知情,是故有些差異,又不知是否該開口說些什麽。
但公子的性子著實難以猜透,能夠有如此選擇倒也不為過。
隻不過對象是侯府表小姐,公子做的這個決定就讓人難以猜測了。
“司馬公子是何意思?”他們是朋友,她為何不能來?
辛黛有一瞬間的不解,但在下一刻,所有的困惑似乎跟著那一陣風迎刃而解。
手中的那盞茶還在冒著熱氣,她解下腰間的玉佩歸還給司馬漓。
“我此前既稱呼你一聲師傅,我們之間的關係便還是友人,公子又何必庸人自擾,想那些多餘的事。”
辛黛以為,對方是在擔心他們之間的關係給她名譽造成傷害。
她畢竟是侯府未過門的媳婦,受著眾人矚目,可不是小門小戶的身份。
司馬漓的擔心並非是多餘的,辛黛心中也有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