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再見舊人
柳兒將著辛黛帶去了溪水一帶，徐春緊緊跟隨在身後。
“公子曾經說過，小姐最喜這些花花草草，所以希望小姐日後可以埋藏於一清淨之地，同花草為伴。”
柳兒那張嘴，的確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辯。
如若不是她心存懷疑，很有可能被對方這一單兒帶有回憶的說辭給糊弄過去。
她隻臉上掛著笑，麵容緊繃著。
她的目光在看向那寸土地，似是在尋找記憶中的位置。
若是柳兒說謊了，便足夠證明，她是一個天生的戲者。
這樣的人若是作為友人，必定可以幫助她太多的事情。
奈何對方是敵對一般兒的存在，危險至極。
柳兒的確聰明，但聰明用錯了地方便是愚昧。
為了個根本不值得的男子如此，可以說是荒唐。
辛黛後又站在柳兒的角度思考，對方隻是個丫鬟身份，默默歡喜著自家主子。
有朝一日能夠承歡膝下，哪怕是沒名沒分，不被世人所知，對方也心甘情願踏入這苦楚。
二人的境地，無法言喻。
“前麵就到了。”一塊被草掩蓋住的墓碑，牌子很低，是被人刻意隱藏在此處。
“這是公子此前匆匆準備的，為了防止被京都城的百姓查到，挖了小姐的墳墓，隻能如此了事。”
這倒是孫智的行事作風，為了孫仲薇故意如此。
看似敷衍，實則用心太多。
她觀察著柳兒的神色，命令身後人將著墳墓給刨開。
她曾經說過，哪怕挖地三尺也要見到孫仲薇的屍骨。
她怎知這是否是柳兒胡編亂造的。
雖然柳兒的表述和眼前所見看似沒有任何矛盾，然辛黛就是無法放心全然相信柳兒。
她心中還有一個結，她還在慢慢觀察著，不敢十分確信。
她那寸目光始終看向柳兒，帶著幾分打量。
柳兒從一開始便知道辛黛多疑，不可能完全對她放心。
她在來之前也考慮過，在同辛黛站在一處時，她一直保持著鎮定，不讓自己看上去虛心。
“小姐的墳墓動不得。”柳兒上前阻攔，一副忠心護主之態。
她這個動作又刻意表現得虛假。
“你此前不願意說，不過是為了孫智，如今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便放棄那點所謂的主仆情誼吧。”
辛黛一針見血，口吻冷淡。
柳兒看不出辛黛在想什麽，她表現得太過於淡定了。
直至今日，柳兒才發覺辛黛是有多麽的可怕。
曾經以為辛黛愚鈍好欺負，她同著小姐沒少做的對付辛黛的事情。
那時候也未曾想過會有如今這樣的事情發生，那時候隻顧及著自己高興，全然忘記了後果。
柳兒同著孫仲薇那時候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後來會被辛黛反將一軍，在京都城內徹底臭名昭著。
他們起初的計劃被打亂，他們的名聲再難恢複。
而這一切都是因著他們輕視了辛黛。
辛黛是活了兩世的人，經曆過太多的苦楚，早已經成熟。
他們的小伎倆在辛黛麵前，無非是提防和無視。
辛黛起初隻想要好好過日子，重活一世，她已經不考慮再次嫁給徐懷瑾一事。
她刻意躲避對方，然而這一切在孫仲薇眼中都變成了欲擒故縱。
孫仲薇見不得她好，甚至想要她消失。
這種想法在孫仲薇心中一直根深蒂固著，無法改變。
辛黛也清楚的很，她同著孫仲薇逗了半輩子，恐怕是除了孫智以外最了解孫仲薇的人。
盡管辛黛也不想如此，孫仲薇的存在差點毀了她兩世。
她對孫仲薇隻有厭惡的成分，若是有可能，她知希望餘生不要再見到這個噩夢般兒的存在。
她對這世間的要求並不高，僅此而已。
她也希望老天爺不要同著她開命運一般兒的玩笑，將著那些東西引到她的身上。
她不願意同著世間諸多的苦惱爭鬥著。
若是重活一世是讓她再次體驗那些苦楚，她覺得倒不如讓她死的徹底。
辛黛是活的通透的人物，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要做什麽。
她如今擁有什麽，又渴望什麽，她都有一個明確的定數。
“你最好祈禱你所言非虛。”
柳兒沒了後話，默默站在一旁。
她要的便是辛黛這句話，她好繼續承接下文。
人她已經給辛黛看了，對方大可按著規矩放她一馬。
柳兒的眼神太過於堅定，辛黛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
開棺之時，她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辛黛的雙手輕輕觸碰上，又猛然抽回那雙手，眼底夾雜著幾分厭惡。
誰也不清楚她此前在想些什麽，隻知道她對孫仲薇深表痛恨。
她仔細觀察著孫仲薇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不願意錯過一點旁枝末節。
的確是窒息而死，身上有多處擦傷，應該是摔下懸崖所致。
瞧著屍體被保存的程度，很微弱的腐爛跡象，屍體身上並沒有出現很明顯腐爛的味道，但屍身僵硬，屍體呈現少量不明顯屍斑。
“公子用了上好的沉香木做棺材安置小姐的屍身，又浸泡了防止快速腐爛的藥水，隻要棺材不被打開，小姐的屍身便會被完整保存幾載。”
“幾載但不可能，數十日還是有可能的。”
辛黛曾同著不少屍體共度一夜，為了能夠睡個安穩覺，不至於露宿荒野，她幹過太多的荒唐事。
同著死人爭搶位置，她也沒少做的。
在那種情況之下摸爬打滾，也不知道頂了多大的動力。
這些可都是他人不曾接觸到的，她實際上的膽子要比阿瑾看到的大太多。
辛黛在徐懷瑾麵前，似乎很喜歡表現出柔弱的一麵，希望被對方保護。
但在一些大事上，她又頑強獨立，並不希望麻煩徐懷瑾。
她想要的東西很簡單，隻對方一顆真心即可。
她得當的處理著他們之間的關係，維持著他們之間的感情，使這兩點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
她也不知道她經曆了多少苦惱，如今那具屍體真真實實擺在她的麵前，她不相信也得相信。
辛黛皺著眉目，臉色多有不悅。
孫仲薇的死並沒有令著她釋懷，反而叫她想起了諸多往事。
她很顯而易見的情緒，便是遲疑煩悶。
他們之間這一世的命運，是徹底掉了個個。
她還好好活著，並且得到了心上人的真情，而孫仲薇則是落得個人人喊打，如過街老鼠一般兒的結局。
辛黛也未曾想過，有朝一日結局能被逆轉到這般兒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