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天子的執念
“陛下,我賒刀一脈的規矩,賒刀有緣人,不可隨意賒刀……”
我試探性語氣忐忑的說著,開什麽玩笑,把刀賒給這個存在,賒刀一脈不是把刀賒出去就算了的,是要按時給人解決問題,再收刀收賬,眼前這位,隻是一道執念,甚至記憶不全,我能給這執念解決什麽問題,它的問題必定非同小可……而且那刀,是祖傳的,不外賒的!
“哈哈,笑話!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難道不配與你有緣?這刀,賒定了!”
“楊廣”霸氣的說著,一種久居上位者的威嚴氣勢迸發,直壓得人心悸難忍,甚至,心生惶恐!
“可是陛下……”我還想再掙紮幾下,看看這位能不能講講道理,就被這位直接出言打斷,先前對他所說所為產生的好感和敬佩之情也不翼而飛。
“你還要抗旨不成!四海之內,莫非王土,予取予奪,全憑本心,朕願向你賒刀,便是給你極盡尊榮,你竟敢不識好歹!”
不識好歹四個字簡直比我的佛家真言還要厲害,砸入腦海,腦海中就像被黃呂大鍾轟中一般,一陣渾渾噩噩,心神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霆之怒打擊的直欲崩潰,再想張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義臣,予他一紙欠條,許他一門功法!”
這位剛四個字把我震得昏昏沉沉的存在對我說完就轉身離去,同時對邊上那金盔鐵甲的大將說了一句,就率一眾人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步伐悠閑,可卻幾步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要不是我確信我的祖傳匕首已經不見,我都不敢確信這事情是否發生,簡直如做夢一般!
心神驟然放鬆,這才感到無比疲憊,身上盡是冷汗,原本稍微有些恢複的重傷,在這次根本沒有交手的遭遇中再次受創,突然看到張須陀鬼鬼祟祟的探頭出來,知道暫時已經安全,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發現自己已經被安置回車裏,身上傷勢有明顯被處理過的痕跡,看來張須陀這家夥粗鄙之外,倒也有心細的地方,腦海心神都已經痊愈,剩下的是筋骨之傷,隻能慢慢調理,也終於得認真想想把刀賒給了一道執念,這事兒得怎麽辦。
張須陀看我醒來,賤兮兮俯身過來,“小老弟,傷勢沒事了吧!”
咦?這家夥昨天還恨不得把我罵死,今天不止幫我處理了傷勢,還關心起我了,這不太像他啊,心中不由一頓驚疑。
“沒事了,昨天是我太莽撞了”
我出言回答,想想那最後突然變臉的恐怖存在,還是一陣後怕,果然天心難測,一句話不符合它心意,就立刻翻臉不認人,不過也總算化險為夷。
“說起來,昨天這事倒是怪我,我也是事後身上仙家告之才知道的,這事兒上,我欠你一個因果。”張須陀似乎頗為不好意思的說著。
北出馬的人,身上隨時有著仙家倒也正常,就像我之前看他時像人又像鳥,那必然是有一個飛禽類的妖修與他同在,之後交手也更能佐證,他的速度極快,想必是那妖修的關係。
“哪能怪上老哥你呢,是我自己好奇心太重了!”
確實,我要是完全不去好奇,不想不念不搭理,那它們也看不到我。
“它們看到你,是因為你的好奇心太重,可是碰上它們,卻是因為,嚴格來說是因為我的名字,小時不懂事,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
張須陀難為情的說著。
我卻聽得迷糊起來,跟名字有什麽關係?還沒問,張須陀就自己解釋了起來。
“小時看閑書隋唐英雄傳,喜歡天下第一好漢李元霸,後來有人告訴我,那是假的,那個李元霸實際上被一個叫張須陀的隋朝大將一刀砍死了,我覺得張須陀這名字霸氣,就給自己改名叫張須陀了,昨天聽仙家說,那東西還在擔心手下一員大將,正是張須陀……”
我認真回想一下,昨天他們聊天之時,確實提到了一個在六鎮平叛的張將軍,原來如此,感情那東西出現在我們麵前,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氣機感應,冥冥中被這個張須陀引來。
“你喜歡霸氣,你幹嘛不叫張霸氣,叫什麽張須陀。”心中煩躁,嘴上自然不留情。
“嗬嗬。”張須陀尷尬一笑,“總之欠了你一個因果,我被那東西感應到,要不是你一直吸引著它的注意,我總會被它找到,估計也就難逃這一劫了,這還要多虧了你。”
我聽著更是鬱悶,我這無妄之災,全是給人擋槍的,現在他倒好了,躲過了這一劫,而我呢,丟了祖傳的寶貝,還擔了個莫名的因果,不幫它解決,它一定還來尋我,關鍵誰知道它的執念到底是什麽?
剛出了車門,想理理思路,就見到不遠處一物體閃光,正是我那祖傳的匕首,失而複得,心中欣喜,就要過去。
張須陀一把拉住我,“這是你昨天賒給它的?”神色無比鄭重!
“是啊,怎麽了!”我不解的問道。
“麻煩了,它要是把刀帶走,還能想辦法慢慢解決,但它把刀留在這裏,你的時間就不多了!也許今晚就會找你,無論你在哪。”
我聽著心裏一頓發毛,難道今晚還要跟它糾纏?今晚它還能好好說話嗎?
“你對這東西了解多少!”
“我也了解不多,但是知道,你把刀賒給它,就是跟它訂下了一個契約,那麽你就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打死它,要麽完成這個契約,你要是提前收了刀,它就會提前來找你。”
第一個選擇被我自動忽視了!那家夥吹口氣就能吹死我,隻能完成契約,解除他心中的執念了,可他的執念是什麽呢?
我認真回憶起昨夜經曆的每一個細節,不敢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同時運用卜算之道,小心翼翼得推演,隻敢算事,卻不敢算它,一遍又一遍,良久,突然一句話出現在腦子裏,漸漸清晰起來。
“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將,關中的黃土埋皇上,朕就算死,也得返回關中啊。”
沒錯,就是這個,執念就是返回關中,楊廣死在揚州,臨死也沒有回到關中,它的執念就是落葉歸根,回到楊家祖地!它們自己是回不去的,畢竟它們意識不全,隻是一道道執念,還不知自己已經身死,更不知道後麵的天翻地覆。
那麽我得帶它們回去,完成契約。
想想帶著這千軍萬馬的執念,行走夜間,直到陝西洛陽城,不由就是一陣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