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第145章 程序
黑漆漆的靈戒空間中。
只有一處，有亮光從高處如井中窺月般灑下，落在一張長案上。
長案旁。
有名少年正伏在案上，呼呼大睡，並且在他腦袋上，還有一本厚厚的書本蓋著。
而在少年身後，則有名身穿兔女郎服飾的知性熟女，赤足立著，靜靜看著少年。
這兩道身影，正是蘇塵與伍嬗。
此時。
距蘇塵在靈戒中發現伍嬗，已經過去了三日。
在這三日中，蘇塵讓伍嬗嘗試了各種風格的衣服，有穿著惹火，十分暴露的，也有英氣十足，只掛件披風的…
但換來換去，他仍舊鐘情於這身兔女郎。
半遮半掩，才最醉人。
這段時間裡，蘇塵整日都泡在此處，從未離開，累了就趴在長案上假寐一會兒，若是餓了……那就忍著。
但只要是蘇塵醒著，那就必須得觀書，其實倒也不是蘇塵不想離開，而是他無法離開。
不過，即便蘇塵無法離開，但單看他神色，卻並沒有多少不願。
許是蘇塵已經喜歡上了觀書。
猶記得那一日。
他將伍嬗拋出去后，就在心中默念修靈者二十四字真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同時準備退出這方靈戒空間。
可不知發生了什麼，他探到靈戒內的那縷靈念無法離開，就算將那縷靈念泯滅，也能重新復原，就好像被強制按在了此處似的。
有點類似於刀劍神域那種，無法下線。
整整三日啊！
不吃不喝，除了觀書還是觀書，蘇塵頭都大了一整圈。
……
這般靜等了半晌后。
伍嬗將手搭在少年肩上，輕輕晃了晃后，柔聲道：「小主，您已經睡了半個時辰了，該醒來觀書了。」
蘇塵有些煩躁的把她的玉手推開，口中埋怨道：「讓小主再睡會，這高等術學，壓根就不是人學的……
伍嬗手被推開，也不生氣，又輕輕拍著蘇塵的後背，安慰道：「小主已經很努力了…伍嬗知道，小主內心還是很喜歡觀書的，不是嗎？」
蘇塵從長案上抬起頭，眼中滿是『想要反駁但又無力反駁』的神色，觀書什麼的，一切都是被迫的啊…
沉默良久。
蘇塵才緩緩拉過伍嬗的小手，第一感覺便是很滑，也很潤…他幽幽嘆道：「沒想到少爺我隱藏這麼深，也能被你發現。」
「既如此，那小主何不繼續呢？」
伍嬗聲音柔和，聽著讓人極度舒心，甚至有時還會產生一股邪火。
試想。
在暗無天日的空間，與一名女子一起待上幾天，這隻要是個男的，恐怕就忍不了了。
雖然這名女子只是個法靈，但是可以為她一鍵換裝啊，這樣算下來，每一天的趣味都大不相同。
好在。
蘇塵骨子裡就是個坐懷不亂，絕不沾染紅塵的正人君子，這才沒讓伍嬗亂了道心。
蘇·正人君子·塵。
伍嬗臉上忽地升起一抹紅暈，她羞澀道：「小主若是繼續觀書，也能方便伍嬗繼續為小主捏肩捶腿…伍嬗做這些，只是為了讓小主能夠繼續觀書…」
蘇塵回頭詫異的看向她。
這伍嬗…
說話怎麼茶里茶氣的？
但蘇塵轉念一想，便釋然了。
因為伍嬗歸根結底，其實也不算是一尊真正意義上的法靈。
她只是由褚滄和他那些朋友，共同設定出的一道程序而已，依附著這份考綱而存在。
與之間褚滄所用的投影如出一轍，她也算是科技的產物。
伍嬗所具備的性格、身材、容貌，以及靈戒空間內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衣物，只不過是一串串代碼罷了。
這些，都是蘇塵從那些書中，結合一點點蛛絲馬跡，所推理出來的。
起初，蘇塵以為自己會對書中所提及的科學理論，有些無法接受。
但出乎意料的，經過三天的埋頭觀書，接受起來竟無比自然。
幾乎是慣性使然，他立馬就將伍嬗，往書中提到的那些理論代入了。
這不代不要緊，一代嚇一跳！
通常情況下，法靈都能夠自由出入某個空間，譬如古靈，就能在蘇塵氣海中來去自如。
但是伍嬗不一樣，她被困在靈戒空間內。
所說所言，彷佛都是提前設置好的，雖然看起來很自然，可在某些情況下，還是會顯得極為僵硬。
在某個時刻，伍嬗的身體會突然卡頓，腦袋會成為一團混亂不堪的馬賽克。
就如同在開機重啟一般。
不過奇怪的是，伍嬗不過是一道程序而已，在蘇塵拉著她的手時，居然有股很真實的觸感！
數據…
代碼…
如同天仙般的面容…
花里胡哨的衣服…
蘇塵想著，忍不住低聲吐槽道：「將設計伍嬗出來的人，怕不是個死肥宅吧？」
伍嬗的一切屬性，幾乎完全符合肥宅們的幻想。
她既乖巧又聽話，茶藝又是滿級，還擁有頂級舞技，還會很有眼色的為小主捏肩捶腿。
這已經不是區區完美二字，就能輕易形容的了的。
既然伍嬗並不是一尊隨著時間推移，自主誕生的法靈。
那麼蘇塵就有理由懷疑，她必然是程序猿根據某個現實中的女性模板，所復刻出來的！
「只是不知道，伍嬗…會是以誰的樣貌當作模板…」
蘇塵胳膊搭在長案上，面前擺著《高等術學》，指間『噠噠』敲著，有些心不在焉的想道。
《高等術學》所講的，並不是尋常所見的數論計算，而是每個修靈者，在控靈境時，對靈能掌握度的趨勢變化，以及如何使用最少的靈能讓威力最大化。
當修鍊與科學相結合。
這就叫術論，而非數論。
其它幾本書，蘇塵勉強都能接受，唯獨這本《高等術學》看的他頭皮發麻。
原以為考綱會是各種題庫，卻沒想到，除了教材還是教材。
雖然有時候伍嬗也會進行輔導，但總感覺沒內味。
因為這本書，也就對控靈境有用，但凡修靈者的境界稍微高點，就不會再用到書中所提到的術論。
高境界修靈者，在進行靈術對轟時，並不會考慮靈能枯竭這件事。
他們往往都是用威力最猛的靈術，來使效果最大化。
「學這個有什麼用啊…等我成為御空境，能自由將靈氣轉換成靈能時，這術論不就白學了么…」蘇塵煩躁的使勁揉著頭髮，直到揉成雞窩，才一臉不甘的重新把書抱起。
「憑藉小主的天資，成為御空境，肯定是指日可待。」
伍嬗邊捏著肩，邊眨著一雙丹鳳眼，吹捧道：「小主可比伍嬗見過的任何考生，都要認真呢！」
「那是自…咳…」
蘇塵本欲順著話茬往下接，但顧及到人設，便正色道：「我輩修靈者，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伍嬗啊，你可要謹記。」
「小主說的是，伍嬗記著。」
伍嬗掩面輕笑了聲，略微欠了欠身子。
「等等…」
蘇塵忽然抬起手，後知後覺道：「你剛才是不是說，我比你見過的任何考生，都要認真？」
「是呀小主。」
伍嬗丹鳳眼在流露出一絲不解，歪著腦袋問道：「小主觀書時，本就比他們要認真啊…」
啪！
蘇塵猛的一拍長案，瞬間站起身，臉上隱晦的閃過一抹尷尬。
認真？
認真箇屁！
那都是蘇塵裝出來的罷了，只是表面看著在觀書，實際上思緒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蘇塵抬頭望向亮光發出的地方。
很刺眼。
照的眼睛都有些難受，明明之前幾天抬頭望天時，這種感覺並沒有產生過。
蘇塵目不轉睛的直視著亮光，眼中閃爍著思索。
伍嬗作為一道程序，卻擁有自己的記憶，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
她為什麼會記得以前遇見過的考生？
程序的記憶從何而來？
那肯定是藏在某個終端資料庫中！
「我在靈戒內待了足足三天，老師和童師姐難道都不知道尋我一下嗎？」
而最重要一點！
「在此處，我為什麼無法接收到古靈的聲音？」
這些疑惑，蘇塵在這一刻，彷彿找到了答案。
「伍嬗啊…你認識褚滄嗎？」
蘇塵似是隨意說道。
「認識啊…」
伍嬗安靜的站在蘇塵身旁，開心的補充道：「小主口中的褚滄，若是與伍嬗記憶中的人是同一人，那伍嬗應該是認識的。」
「你對褚滄里了解多少？」
蘇塵漫不經心的問道。
「可多了！」
伍嬗興奮到跳腳，落地后掰著修長玉指一一數道：「首先，是褚爹賦予了伍嬗生命…其次，褚爹是一個英俊瀟洒的大帥哥…最後，褚爹人真的很靠譜！」
「等等…」
蘇塵揮手制止，額頭上拂過幾層黑線，早知道是這種答案我就不問了…
這伍嬗哪是了解褚滄？
她分明是按照設計好的答案在回答！
張口閉口一個褚爹。
從頭到尾全是在恭維褚滄。
沒想到啊…
居然是褚師兄作為主設計師，將伍嬗設計了出來。
不對。
褚師兄在資料庫里，把有關自己的信息設置成這種答案，真的沒人知曉嗎？
等到自己出去了，把這些事情宣傳一下，褚師兄不就社死了？
堪稱社死典範！
但事實上。
尋常考生根本就接觸不到這份考綱，即使接觸到了，恐怕他們 也未必知曉褚滄是誰。
基於此，褚滄才會偷摸著把有關自己的信息設置成這樣。
反正又沒人會問這種呆比問題。
除了蘇塵。
這就是褚滄的社死相對論。
「伍嬗啊…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裡？」
「伍嬗不知道。」
伍嬗輕輕搖了搖頭，但下一刻，她眼神忽然一怔，獃滯道：「要等雞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燒斷了鎖，小主自然便可離開。」
「？」
蘇塵陡然回頭，凝視著伍嬗那雙海藍色瞳孔，揶揄笑道：「沒想到褚師兄，居然如此深藏不露，喜歡讓別人稱呼自己為爹…」
頓了頓，蘇塵又拱手恭敬道：
「還請褚師兄，將這種不要臉皮的技巧傳授於我！」
「師弟定然能夠將其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