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第158章 又一個奮鬥理由
夜色黑的愈發深沉。
整個天空，只有零散的幾顆星辰掛在上面，顯示著夜空的孤寂。
在大地上，隱隱約約能聽到極其微弱的蛙鳴聲。
畢竟是六月份。
這個時間點，江楓和劉懷都已經回到自己屋內，躺在床榻上，紛紛想著自己的心事。
『受那麼重的傷都能吊著一口氣，破蒼典的法靈…不會真在他這邊吧？』
『江楓今天怎麼回事，居然會覬覦別人的靈器…該不會…被奪舍了吧！』
很詭異，蘇塵重傷沒人管，偏偏這兩人還覺得理所當然。
在這種各有心事的氛圍下，這座院子倒顯得頗為寧靜。
但居中的那個房間則不同。
它是表面平靜，內里卻如同在掀起驚濤駭浪，時不時颳起一陣海嘯，危害到周遭漁民。
……
蘇塵屋內。
小狼嘴裡不斷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它的尾巴也頗為焦急的搖著，一雙銀眸緊緊注視著面前那個血人。
在內域這幾天，它的靈智有了顯著的提升，能清晰感知到，蘇塵此時的狀態並不好。
甚至能用差到極點來形容。
「嗚嗚嗚…」
小狼低聲叫了下，見蘇塵沒反應，便小心翼翼的爬到他腦袋旁，伸出舌頭，輕輕為他舔舐那些血跡。
此時。
蘇塵脖間已經不再往外淌血，傷口也在逐漸癒合。
他除了面無血色，身上幾乎都是血痂外，和正常人並無多大區別。
這一次蘇塵借力古靈，和在外域玄月境時有所不同。
彼時，是由古靈來操縱他的身體，前者對靈能的掌握度可以說是臻至完美，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側漏浪費…
但此次，卻是由蘇塵直接掌控！
他只是控靈八層境，連如何化靈都不會，就讓他提前擁有化道境的的實力…
這根本就是外強中乾！
蘇塵先前只是徒有一副化道境的軀殼，而不會使用。
化靈境的靈能化物、御空境的護體靈罡、道境的道韻、這些他都沒有使用。
他所用的，仍是自己在控靈境時，所掌握的那些靈術。
蒼雷步。
追風勁。
說來有些可笑，給了蘇塵一個約莫六十級的賬號，但他能使用的，卻仍是在新手村時的技能。
嗡！
嗡！
嗡！
蘇塵脖間那枚黑色吊墜忽然發出輕微震顫，從吊墜內部，逸散出幾道微弱的綠光，沒有任何阻礙的便滲透進了蘇塵體內。
破蒼典不只是一卷靈訣，也可以看作是緊急醫療艙。
因為它在某些時刻，會自發的去護住它主人的心脈，再去慢慢救治。
……
此時。
在蘇塵氣海中。
有三道虛影小人圍坐在一起，他們面前擺放著一座靈能化成的石塊。
石塊上，剛巧有靈能散去，再次空無一物。
而這三道虛影面龐上，都透露著一絲緊張，他們手中捏著那泛著靈光的撲克牌，就差大喊一聲『給阿姨來杯卡布奇諾』了。
三道虛影。
分別是蘇塵的靈念，古靈本尊和古靈的道之分身…
蘇塵面露決然，低喝一聲：「我就剩一張牌了！」
古靈本尊嘴角微彎，輕蔑笑道：「炸。」
旁邊道之分身，意氣風發的把手中一張也沒打出去的撲克牌扔到石塊上，大笑道：
「飛機！」
「……」
古靈本尊額頭出現黑線，默默看著他。
身為本尊，那便能賦予道之分身片刻的自我意識。
古靈大手一揮，他的道之分身直接消散不見，隱約能聽到他在小聲嘀咕：「你就是個道之分身，還想跟我斗…」
「呦…」
蘇塵雙眼一眯，揶揄笑道：「老古，你是不是輸不起？這把輪到你當地主，就這麼小心眼？」
「你懂個屁！」
古靈直接破口大罵，然後默默撤去石塊，站起身，抬頭看著蘇塵充滿血色的氣海，皺眉道：「你不打算補救一下？」
「怎麼補救？」
蘇塵雙手一攤，如同潑皮無賴般訕訕道：「你也知道，我只是個控靈八層境，氣海被你搞成這副模樣，我那有什麼補救措施啊…」
古靈臉色越發漆黑，看向蘇塵的眼神也越來越核善。
特么的！
分明是你的身體承受不住化道境的力量，這也能怪到我身上？
「先不聊補不補救的事…」
蘇塵擺擺手，打斷道：「這地主之斗，到底是從哪裡流傳出來的？飛機又是何物？」
古靈猶豫了下，輕聲道：「世間一切你未曾嘗試過的新鮮玩意，幾乎都是從蒼元府流傳出來的…」
「飛機又是什麼？」
蘇塵追問道。
古靈想了想，言之鑿鑿道：「在遠古年間，御空境並不是直接御空，那時的修靈者會腳踩飛劍，衣衫迎風而飄…飛機，便是稱呼那些御劍修靈者的。」
「哦？」
蘇塵臉上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頗具玩味的笑意。
「笑什麼？我說的難道不對？」
古靈下意識便皺著眉頭，被蘇塵看的有些不自然，但又不清楚哪裡不對勁。
「我也不知道對不對，一切都得等我考進蒼元府後，問問褚師兄才能夠知道。」
蘇塵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有些無奈道：「這蒼元府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算了，想不明白。」
蘇塵剛才所問的，以及之前從未曾知曉的東西，在褚滄送給他的那份考綱中，都能找到對應的答案。
足足五日。
蘇塵已經將蒼元府立府千年以來，所有的特有名詞，盡皆瞭然於胸。
他甚至都懷疑，褚師兄給他這份考綱，就是為了幫他普及蒼元界域的常識!
不過褚滄，絕不可能把蒼元府的一切未知，都盡數告予蘇塵。
他們雖然熟識，但在一些關鍵點上，褚滄從不輕易越界，把外人帶回蒼元府這件事除外。
在褚滄眼中，這不就帶個外人來參觀蒼元府？
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令蘇塵好奇的是，古靈和上一任天選之子，不是在蒼元府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嗎？
怎麼連蒼元府一些常識性的東西都不懂？
搖了搖頭，蘇塵想不明白。
不過，兩人這種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他再看古靈，就有點其它味道了。
真就不懂裝懂？
古靈？
小丑罷了。
「你也知道你只是控靈八層境？」
古靈忽然說道，聲音中有些教導的韻味：「儘管你知道各個境界間的區別，但是這一次，只這一次！就足以讓你知曉，空有理論，只會落得個重傷的下場…」
「明白。」
蘇塵垂著頭，應了聲，一副虛心接受的模樣，旋即皺著眉頭不解道：「當時你把靈能借予我時，我覺得自己，一拳就能將那聞華擊斃…」
「但不知為何，靈能在經脈中運轉時，總會莫名消失不少…」
「那種感覺，好像我的靈能正被人肆意抽走了…」
「有這事？」
古靈同樣皺著眉頭，揉著額頭，看著眼前那些赤紅血霧，沉吟道：「你先讓我想想…我記得以前，借給前幾位天選之子力量時，他們也提到過類似的問題…」
蘇塵默默點了點頭，他剛才說完話，就一直在注意著古靈的神情變化。
他心中隱隱有種直覺。
這事。
肯定和古靈有關！
「不過也說不準，應該不是老古在暗中動手腳…」
蘇塵心間暗道。
若真是古靈，那他的目的何在？
只是單純的為了讓蘇塵受重傷，然後長長記性，讓自己明白，萬萬不能沉浸在憑空而來的力量中？
這種理由，未免太過生草了，蘇塵根本無法說服自己。
看著古靈絲毫不似作假，一臉思索的狀態，蘇塵也只好將這念頭暗自藏於心底。
「我的記憶應該出現了殘缺！」
古靈回頭，看向一臉心事重重的蘇塵，篤定道。
「記憶出現殘缺？」
蘇塵一愣，下意識道：「你自己不是經常封印那些不想回憶起來的記憶嗎？再怎麼殘缺，也是你自己作…咳…封印的啊…」
古靈輕輕搖頭，沒理會蘇塵下意識的吐槽，眉頭緊鎖道：「無論我如何在被封印的記憶中回想，都找尋不到任何有關於『靈能莫名流失』的答案。」
「你認真的？」
蘇塵看著他極其認真的瞳孔，忽然左手扶額，右手抬起，面朝古靈，嘆氣道：「你先別說話…我猜你要說，你記憶的缺失，和下半卷破蒼典有關…」
「對。」
古靈點點頭，然後臉上出現一抹罕見的懇求：「蘇塵，缺失的那部分記憶，對我而言，很重要！」
「知道了知道了。」
蘇塵意興闌珊的擺擺手，腳下踢著被那些赤紅血霧映的有些發紅的靈能海，嘆聲道：「這怎麼遇見什麼事，你都能賴到下半卷的破蒼典身上啊…」
「先是它束縛了我未來晉陞主宰的道路，後來又是因為它，我的氣運出現下滑，禍運纏身…」
「現在老古你又說，你記憶的缺失，也是下半卷破蒼典導致的…」
古靈點頭，附和道：「因為事實確實如此。」
蘇塵沒好氣的看他一眼，忽然有些煩躁的抱住腦袋，朝著漫天赤紅血霧大吼道：
「我特么也太難了吧！」
他這聲咆哮落下剎那。
漫天血霧當中，發出陣陣低沉雷鳴，好似突然找到發泄點，猛的聚集到一點，形成一道微小的赤色龍捲風，嘶吼著朝蘇塵虛影掠來！
「我去！」
蘇塵嚇得渾身一顫，尚未反應過來，那一道赤色龍捲便沖入他虛影體內。
他的這個虛影，只是晉陞控靈境時，能夠內視氣海的一道靈念而已，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衝擊。
咔嚓！
蘇塵低頭，看著正逐漸龜裂的身體，再抬頭，果然看到……一臉無動於衷的古靈。
看到這一幕，氣的他忍不住破口大罵：「老古，你就這麼看著我被這血霧沖？連忙都不幫？有你這樣的法靈嗎？」
「我本來還想看在你的面子上，去抓緊時間找尋下半卷破蒼典，結果你就這態度？」
「我呸！」
古靈聽的直皺眉，然後隨手一揮，甩出一道靈能匹練，落在蘇塵……虛影嘴上。
然後古靈拍拍屁股，甚是隨意的回到了熟悉的靈能海面上，不再理會蘇塵。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古靈臉上這才出現一抹滿意笑容。
眼不見為靜，耳不聽為清。
「唔唔唔！」
蘇塵看著身上崩裂越來越多，心中大駭，會死人的啊！
古靈耳朵微動，似是聽見了蘇塵那滿是不甘的咆哮，但他只是輕笑道：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