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第178章 徐新年的十里劍氣

  夜漸深。

  洛書境內卻明如白晝，到處都亮著火光，照在臉上有種異樣的美。

  尤其是天空那張巨大排名靈幕。

  它還在不斷往下衍生黑字，且閃耀如斯，在黑夜中像極了一輪明月。

  從下午三點到晚上，它都沒停過。

  因為有考生進洛書境進的遲，進來后還得再考上三個時辰，總共十萬有考生，等最後這些人考完，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只有一天時間。

  一旦跨過子時，那些正在答題的，和尚未進入洛書境的，都會被取消考試資格。

  ……

  此時。

  某個僻靜位置。

  這裡圍著篝火放置了四個帳篷，旁邊並沒有其他考生。

  蘇塵坐在剛制好的木凳上，渾身打著哆嗦，伸出手烤著火，試圖尋得一絲暖意，嘴裡罵罵咧咧：

  「東域晚上睡覺時跟躺在火爐上一樣，怎麼到了洛書境，就寒冷的快把下巴凍掉了？」

  「這是秘境，本就不能按常理看待，晝夜出現較大溫差不是很正常？」江楓把自己裹成粽子，胖乎乎的像個白熊。

  「正常？」

  恰好一陣陰風刮過，蘇塵情不自禁打個冷顫，吐槽道：「正常個屁！我當年在南玄的時候，少說也出入過不下上百個秘境，就沒見過這麼玄乎的！」

  江楓和劉懷看著他默不作聲。

  還上百個…

  南域有沒有上百個秘境都是尚未可知之事，你可真能吹啊……

  蘇塵看到他二人這副神情，就知道他們不相信自己所說，頓時急了，站起來左右踱步，開始給他們描繪自己曾經去過的、沒去過的秘境。

  「說出來能驚掉你們下巴。」

  「我曾經去過一個叫玄月境的秘境，裡面一片荒蕪，不過那裡面有一尊法靈，他見到我的時候，當場就跪在地上，口中高呼要臣服於我……」

  「我還去過一個叫德雲社的秘境，那裡面人多又熱鬧，說話好聽，各個都是人才，我想留在那裡…江師兄你猜怎麼著，嘿，境主不收我！說我不會唱戲…」

  「……」

  蘇塵越說越離譜，一雙手比劃著自己的輝煌藍圖。

  「……你就沒發現蕭鈺兒還沒來？」

  江楓額頭一層黑線，忍不住出聲打斷。

  「呃。」

  蘇塵神色凝滯，看看四周，又盯著江楓，沒說話。

  周圍不止是僻靜，更多的是偏僻，簡直是人跡罕至，根本不會有考生會選擇這種棲息點。

  抬起頭是一處往外凸的山壁，轉過身，半空中漂浮著淡淡的綠色熒光。

  他們身處一處山腳下，背靠不知名大山，面朝一道看不見的壁障。

  壁障后。

  不斷有靈獸張著血盆大口，看著蘇塵三人，獸瞳中流露出貪念，不要命的朝他們飛撲。

  一如在洛書境外看到的那一幕，這些靈獸只有化作血霧的份。

  好在隔著壁障，聽不到震耳欲聾的獸吼。

  不然今晚必然不會安生，更別提進入夢鄉了，恐怕剛躺下就會被它們的鐵蹄生生撕碎。

  「江師兄費盡心思才找這麼一個寧靜的地方…你覺得鈺兒她能找到嗎？」蘇塵烤著火，幽幽道。

  「我覺得不能。」

  劉懷適時說道。

  「劉師兄關鍵時候還是挺靠譜的嘛。」

  蘇塵朝他點贊，轉身去收拾已經搭好的帳篷，頭也不回的笑呵呵道：

  「我不知道江師兄選這麼個地方究竟有何用意，估計是想告訴我屏障后的靈獸不是虛妄，是真實存在的吧？」

  蘇塵『咔』的一聲把帳篷拆掉，又道：「我現在才剛考完文試，江師兄不覺得有些操之過急了嗎？」

  「況且我還沒有正式進入蒼元府，這些事，日後我總有機會知道，但不是現在。」

  蘇塵把攤到一起的帳篷收進靈戒，走到江楓身旁，笑眯眯道：「太早了，真的，太早了…」

  說著。

  蘇塵小腿處亮起銀芒，『噗呲噗呲』發出閃電聲，作勢欲沖，笑道：「和江師兄嘮了這麼久的磕，我也該去找鈺兒了，當哥的可不能讓她遇到危險。」

  唰！

  他便化作一道銀芒沖了出去，一騎絕塵，掀起陣陣煙霧。

  待看不到他的背影，劉懷輕聲嘆道：「我早就和你說過了，這麼做只會引起他的不滿，你還非要這麼做。」

  「……」

  江楓沒應聲，他扭動肥胖的身體，鑽到自己帳篷內，躺在軟枕上，開始閉目休息。

  「那小子根本不是什麼善茬，你低估他了。」

  劉懷站在帳篷外，語重心長道：「你要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褚師兄讓我們跟著他，是為了保護他，不是幫他揠苗助長的。」

  「明天一早醒來后，咱倆還得去找他，你聽見了嗎？」

  「……」

  江楓捂住耳朵，還是能聽到劉懷的叨叨聲，他忍不住罵道：

  「你特么有完沒完？人一少你就變成唐僧了？」

  ……

  「蘇塵去哪了啊。」

  蕭鈺兒長嘆一聲，坐在大青石上，肩上那縷青絲被她繞在手指上。

  「我哪知道？他不是你哥嗎？你們進入文門時沒商量好出來在哪碰面？」

  徐新年盤腿靠在一棵古樹下，腿上放著那柄何妨劍，不時撫過劍身，眼底充滿柔情。

  好像在他眼中，何妨劍不是劍，而是身材凹凸有致的美人，他摸得也不是劍身，而是女子柔膩的白背。

  這可能是劍修通病。

  嗜劍如命。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誒你說，我這柄何妨劍，它能孕育出法靈嗎？」

  徐新年『鏘』的一聲拔劍出鞘，借著月光欣賞劍身的完美。

  「乾的乾的！」

  蕭鈺兒歪著腦袋問道：「是皇階靈器嗎？」

  「……不是。」

  徐新年臉色一僵，乾巴巴道：「你和蘇塵不是親兄妹？」

  「不是啊。」

  蕭鈺兒略帶嫌棄的看著他腿上那柄劍：「不是皇階靈器怎麼可能孕育出法靈，你傻嗎？」

  「誰規定非得皇階靈器才能誕生法靈？」

  徐新年歸劍入鞘，眼中露出一絲滿足：「這柄何妨劍，跟了我十七年，我覺得憑我的毅力，只要做到人劍合一，肯定能讓它誕生法靈！」

  「傻子。」

  蕭鈺兒沒興趣了，撇撇嘴不再理他，還誰規定的非得皇階靈器才能誕生法靈……

  這是共識好嗎？

  這些耍劍的，腦子都有坑嗎？

  哦對了！

  話說我那便宜老哥用的什麼靈器來著？

  好像忘了。

  蕭鈺兒沒興趣說話，但徐新年彷佛打開了話匣子，瞳孔中亮起微光，激動的很：「我覺得可行，雖然何妨劍只是靈階高品，但是努努力，我還是覺得能讓它誕生法靈！」

  「你能不能閉嘴？」

  蕭鈺兒有些煩躁。

  聽著這話，就像是一個御空境的修靈者，說自己努努力，就能在東域稱霸一方，成為頂尖強者。

  『徐新年肯定是耍劍把自己耍傻了…他難道不知道靈階和皇階中，有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嗎？』

  蕭鈺兒這般想著。

  忽然！

  一聲滿含不耐的催促聲在此地響起。

  「都起開，這地方我家少爺佔了，從現在開始，有多遠走多遠，這兒不是你們待的地方。」

  蕭鈺兒聽到聲音，抬頭看去。

  發現在高處，站著不下十道身影，並且她略微感應了下，各個都在控靈四層境。

  中間那人又呵斥道：「趁著我家少爺還沒來，趕緊走！」

  他似乎在忌憚什麼，沒有粗俗的說『滾』，而是說的走。

  蕭鈺兒默默看著他們，一動未動。

  然後她就聽到此地逐漸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周圍那些面露困色的考生們，紛紛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背在身上，慢慢離開此地。

  不是所有人都擁有靈戒，也不是所有人底氣都像蕭鈺兒那麼足。

  這世上，依舊是平凡人居多。

  「這不就對了嘛，趕緊走，不讓等我家少爺來了，你們都得玩完！」

  那人發出爽朗笑聲，指著下方那些背部微駝的考生們，鄙夷的笑道。

  「你還愣著幹嘛？老子說話你沒聽見？」

  他忽然注意到蕭鈺兒，愣了愣，罵道。

  看到自己的威懾有了效果，他逐漸囂張起來了。

  「這就走。」

  蕭鈺兒緩緩從青石上站起，走到徐新年身旁，低聲道：「還不趕緊走？」

  「走？走哪去？我們還能哪？」

  徐新年抱劍起身，眼中流淌著蕭鈺兒看不懂得神色，她只覺得他在這一瞬間，渾身氣質忽然變了。

  「蕭鈺兒，你可知道…」

  徐新年邁步走出樹下，月光灑在他身上，與那晚蘇塵在水仙居中的背影漸漸重合，留給蕭鈺兒一個赴死般得背影。

  下一刻，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天不生我徐新年，劍道萬古如長夜！」

  站在高處的幾人嚇了一跳，看到只是一個抱著靈階劍刃的控靈五層境，忍不住罵道：

  「你特么吼辣么大聲幹嘛？」

  「哥幾個，趁著少爺還沒來，把他廢了！」

  「呵呵，廢了我？」

  徐新年冷笑，月色將他的面容襯托的愈發堅毅，陡然拔劍出鞘，上面閃過寒光，他輕聲道：「何妨，你該見血了。」

  「見尼瑪的血！」

  一聲暴喝響起，隨即他便跳了下來，緊隨其後的，是剩下十幾道身影。

  「劍修，講究的是公平對決！」

  看著他們一哄而上，毫不講究武德，徐新年握著劍柄的手心莫名出了冷汗，他正色道。

  「公平個屁！」

  「老子今天非得把你撕碎，拿一把破劍就覺得自己無敵了？」

  「……」

  各種層出不窮的粗鄙之語蹦出來，聽的徐新年眼眉狂跳。

  他只是一個控靈五層境，能單挑三四個控靈四層境，之後靈能就會枯竭。

  『大意了。』

  徐新年心中一緊，拿著何妨劍耍出一朵絢麗劍花，喝道：「十里劍氣！」

  他揮劍，周身湧起數不盡的靈能，將他包裹在內，好像在醞釀狂暴能量。

  「別吃他這一招！」

  那些人聽到他喊出殺招了，登時頓住腳步，生怕被波及到，一個個手握大刀，繞著他走來走去。

  一分鐘后。

  待到那些靈能散去，裡面哪還有半點人影。

  他突然朝某處看去。

  他記得那裡原本有個女孩的。

  現在也消失了。

  「槽！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