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四)
躺在,那是地麵?躺在地麵上,灰色的人?還有站著的,四處奔跑的紅色的人?他記得顏色,所以,怎麽可能?有灰色的人,有紅色的人,還有?還有那個紅色人,心中發著黃色的光,那是什麽?
還沒有來的急高興,更怪異的地方出現了。
不遠處,一個灰色的人以不自然的姿態躺在地方,緩慢的站起來,僵硬的,他的腳趾不對,是朝後的,還是他的手不對,他的手和腳趾指向的方向不一樣?!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人怎麽了?他的手和腳怎麽了?”他指著自己“看”不懂的人,問司機。
這司機早就被眼前的一切嚇的快要尿了,對瞎了人正確的指著別人沒有發現怪異,隻是順從的看向乘客指著的人,這一看,嚇的王剛汗毛立刻炸起來,雙腿之間的尿意想要噴薄而出。
這個人腰部以下以180度旋轉,轉到後麵,他的肚子下麵竟然是屁股,就算如此,他還活著,表情竟然不痛苦,麻木,是麻木,然後是瘋狂,他竟然以倒走的方式,支持身子往手要去的地方走著……
被嚇到的不隻是他,正對著怪異的人的人真的尿了,不僅尿了,還一屁股坐在自己尿裏,這怪異的人竟然走向他,恐懼支配下,他不僅沒有力氣走,連驚叫求救的聲音都壓在嗓子裏,直到他被怪異的人撲倒一口一口的咬著,才因為本能尖叫求救。
倒下的人們有人爬起來,撲向行走的人或者其他躺在地上的人,還沒有被吞噬一空的人也前仆後繼的站起來,加入陣營。
“咚咚咚!”王剛嚇的一個哆嗦,僵著頭扭向窗外,一個留著絡腮胡中年男子敲著車門,要開打進來,不時焦急的看向四周,隨著越來越多人圍過來,敲打的更加用力。
王剛打開門,絡腮胡揣著粗氣,大罵一聲:“我草,怎麽不快點開門,哎,你還愣著幹嘛,快開車啊!臥槽,怎麽還有狗!”說著要去將狗推遠點,盲人伸手及時擋住說:“他不咬人,但是你也不能欺負他!”
絡腮胡不知道他是盲人,見他帶著眼睛,呸一口:“帶著眼睛裝殘疾人啊,現在這些人就是喪良心,沒瞎裝瞎子,到處招搖撞騙。”
王剛沒理會絡腮胡,啟動油門離開。
-
外麵,冰雹越來越大,倒下的人越來越多,車禍事故到處都是,現場猶如世界末世……
王剛想著往哪裏逃,這種鬼天氣,必須快點躲起來,否則不用那些人吃,自己可能被冰雹砸成泥。
盲人現在更加確定自己能“看見”,隻是看見的東西和別人不一樣,他用不同的顏色代表著不同的人,旁邊的人是紅色,躺在地上的人不知道什麽人的是灰色,前麵開車的司機除了也是紅色,隻是身體卻圍著一圈紅色的光,不知什麽原因……
冰雹越來越大,車窗漸漸出現蛛網狀的紋絡,好在這時王剛想起附近一處停車場,一個急轉彎,離開大道穿過小巷終於在千鈞一發之際安全進入。
絡腮胡和王剛已經一身冷汗,身上黏糊糊的,從變天開始,氣溫驟降,此刻被汗打濕的衣服粘在身上,異常難受和寒冷,王剛不得不將暖風開大一點。
絡腮胡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一邊罵著一邊哆哆嗦嗦的點燃,直到開始吞雲吐霧才好點。
王剛跟絡腮胡要一根煙,抽幾口後說:“也不知道外麵怎麽樣了,太可怕了,哎……”王剛並不是想要別人搭話,歎口氣後問:“兩位,咱們也算是有緣,說一下自己叫什麽唄,這一刻,我們也算是共同經曆過生死了!”
絡腮胡此刻還不知道盲人能大體看見,鄙視的看一眼盲人:“我叫王大力!”
王剛吆喝一聲:“我叫王剛,一個姓,說不定五百年前我們還是一家呢!兄弟你呢?”
盲人說:“我叫胡斌,這是豆豆。”
王大力切一聲:“一條狗你介紹什麽?離我遠點啊,你們這些有錢人,養狗比養兒子都好,真是人不如狗命,我說你啊,把你的狗拉緊啊,別咬到我!”
豆豆從天氣幻化時一直暴躁不安,身子竟然難得抖起來,胡斌一直摟著它,一邊控製著它一邊安撫它,此刻被王大力這麽一指,呲著牙嗚嗚要咬他,胡斌抱緊豆豆,撫摸豆豆。
王大力嚇得向後一縮,想到自己被一個盲人的狗嚇到,尷尬的咳嗦幾聲,衝著豆豆大叫著學狗叫,然後警告胡斌:“你看好你的狗,我告訴你,我可是殺過狗,媽的,這些畜生屁事不懂,早晚把你扒了吃肉!”
王剛在前排坐著,有護欄擋著,倒是不怕狗,在一邊大腦裏思緒雜亂。
帶煙抽完後打開車門,王剛走到出口,要看看外麵。
此刻停車成沒有人,這裏屬於一個風景區另外開辟的停車場,這段時間天氣變化詭異,旅遊的人不多,停車場的車稀稀拉拉的,大多是來此上班的工作人員。王剛一直走到出口,來到收費處,打算和這裏看停車場的老頭聊一聊。
還沒有走近,便聽到一聲聲的撞擊聲,王剛心裏多少有些不安,路上發生的一切再次出現在腦海裏,刺激著因為煙而放鬆的神經……
王剛的膽子不大,聽到聲音就後退,虛弱的笑笑:“那個,大力啊,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我……那個……”
王剛臉皮薄,還不好意思說自己膽子小,還沒等王剛繼續說,胡斌拉著豆豆從車上下來,他想看看,遠處那個灰色的人影為什麽有此怪異的行為,也為了確定自己能“看”到什麽地步。
在他的腦海裏出現的隻有那個灰色的人影,仿佛困在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裏,一遍遍的往四周撞去,猶如困獸般毫無章法……
他看不到困著那個灰色人的東西。
王大力嗤笑一聲:“你一個瞎子過去幹嘛,你能看到什麽?”
胡斌沒有搭理王大力,讓豆豆拉著他往前走,豆豆不願意,咬著胡斌的褲腳往後挪。胡斌蹲下,安撫它:“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就是看看,有危險立刻走好不好?”
豆豆哪能聽懂,一邊咬著,一邊嗚咽,聲音悲切。
王剛隻是想找個人陪著過去,並不一定是誰,看到後立刻拉著胡斌的手:“我帶你過去啊。”
胡斌沒辦法,讓豆豆坐在一邊等著,他和王剛往那個灰色的人走去。
初步看見東西,胡斌直直的往那個人方向走,但是王剛卻拉著他左繞右繞,胡斌這才注意到,他能看到人和豆豆,卻看不到沒有生命的車,看樣子王剛是拉著他躲避那些停著的車輛。
隨著胡斌離灰色人影越來越近,碰撞的聲音更加明顯,幾步後,王剛停下,胡斌問道:“他在幹什麽?”
王剛哪裏能聽到胡斌的聲音,所有的意識全部被收款亭內的人吸引,他明白,那是喪屍。
王剛工作原因平時不看電視電影,偶爾刷刷短視頻,沒有各種鋪墊,隻有高潮,哪怕看不到故事的開頭和結局也不會朝思暮想,不耽誤事,網上,電影裏那些經典鏡頭多少都知道,其中最有名的恐怖類視頻算是末世類,□□和喪屍類。回想起來,之前經曆的巨大冰雹不就是自然類的災害,那麽現在在收款亭裏,行為舉止都怪異的那個,不就是“喪屍”嗎?!
王剛捂著眼睛蹲在地上嗚嗚的哭起來,一個大男人用粗獷的聲音哭的卻像個孩子。
胡斌能看到王剛的身影,雖然隻有一個淡紅色的人影,不能看到臉,聽聲音也知道王剛很傷心,胡斌蹲下準備的摸到王剛,安慰他,並看向收款亭內那個人,胡斌是看到他之後才哭的,到底發生什麽才能讓一個大男人哭的那麽恐怖無助。
胡斌的安慰非但沒起作用,反而讓王剛發狂的吼叫起來:“你懂什麽,你是個瞎子,你什麽都看不到,自然不知道,那個是什麽,那是喪屍,是喪屍啊!你懂嗎,是吃人的喪屍,外麵,外麵全是喪屍,被咬到我們也會變成活死人的喪屍!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隻是個瞎子!”
王剛一把把胡斌推倒在地,豆豆看到主人受欺負,呲著牙衝著王剛吼叫,隻要胡斌一聲命令,就會衝向王剛的脖子。
王剛不但沒有因為豆豆的反映害怕,反而更受刺激的喊道:“你是個瞎子,和平時期就活的困難,現在到處都是這種吃人的怪物,你能活的怎麽樣!你能不能活下去還不一定!你是個傻子嗎!”
胡斌安撫豆豆,抬頭看向王剛:“對,我是個瞎子,無法直麵危險,可是我依舊想活著,努力活著,努力活著更好,怕,怕那些東西就不存在了?我看不見,無法更直白的看到那麽些恐怖的東西,那又有何,我所需要麵對的恐懼依舊不會減少。”
王剛驚訝看向胡斌,半響,愧疚的低下頭:“你說的對,麵對恐懼,你不會比我少,對不起,我,我隻是太害怕了。”人在極大的負麵情緒下容易將這種情緒發泄到身邊的人,王剛現在就是這樣,一番發泄,頭腦反而清醒。
胡斌搖頭:“我和你不一樣,你一時接受到刺激,受不了,我看不見,平時就需要時刻麵對危險,刺激的東西,這會也隻是比平時多了一種危險罷了。”
王剛摸一把眼淚,走過去,拍拍胡斌的肩膀,道歉:“對不起了哥們。”
兩人暫時和解,王剛把他看到的景象告訴胡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