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
陳優帶著果果剛出空間,又迅速進入空間的倉庫裏,外麵太冷了,那溫度好像是大夏天毫無準備進入冷庫中。
人體在長期的高溫下,適應不了驟降的溫度。
陳優給果果拿出冬天的輕薄羽絨服,保暖幫他穿上,自己也套一件羽絨服,再次離開空間。
才出來,就聽到敲門聲。
門外站著的是樓下的男鄰居,抱著一個孩子。
陳優沒有開門,直接問:“你好,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陳優從貓眼裏看,看不到男鄰居的腰部以下,自然不知道,他的褲子上全部都是血,十分狼狽。
男鄰居見陳優不開門,向後退幾步,抱著孩子跪在地上。
陳優讓果果到沙發上坐著,不可以過來,打開門,手裏握著砍刀,緊張的手心發滑,一個大男人突然跪在陳優麵前,陳優有些手足無措:“你有話好好說啊……你這樣……”
男鄰居不動,看一眼孩子,說:“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很冒昧,但是我實在沒辦法了,你,這個孩子,你能不能收下?”
陳優驚的往後退幾步,又站回來:“你什麽意思?”
男鄰居眼裏的淚掉在孩子的包被上,為了不讓陳優看到,低頭沉啞的說:“現在世界已經亂了,外麵災害,喪屍,而我老婆,她成了喪屍,我也被咬了,我們活不久了,可是這個孩子沒有事,她可以活下去。我知道這樣強人所難,可是我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我家裏的東西全部夠給你,不知道錢還有沒有用,我已經把所有的卡都拿來,還有密碼都寫了……”
男鄰居拿出一個錢包,裏麵有幾張卡,還有一張胡亂塞進去的紙條。
“對不起,我,我隻有這些,我不知道什麽對你還有用……可是我真的,真的沒有辦法了……”他的話自己都感覺蒼白無力,可是他真的走投無路,他能感覺到一條腿部慢慢發麻,已經沒有了知覺。
男鄰居此刻無比後悔沒有跟其他人打好關係。城市的人,說是鄰裏,但是對麵住的是人是狗都不知道,像他們這種一層一戶的,更不會跟其他樓層的人搞關係。平時她老婆還會偶爾和陳優打聲招呼,寒暄幾句,他卻是麵無表情,不去理會。
現在想來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陳優看看他懷裏掙著眼睛茫然看上四周的孩子,這個孩子才兩三個月,視力不強,也就能分辨黑白紅色,也分辨不出爸爸媽媽的區別,隻憑借感覺和氣味,現在的她完全不明白發生什麽。很可愛,很漂亮,可是,同樣的,她也是累贅。
不知道末世裏喪屍依靠什麽找到人,但是嬰兒不分場合的啼哭聲會引來很多麻煩,而且孩子太小需要奶粉,需要尿不濕,需要很多的衣物,這些對別人來說都是繁重的累贅,況且嬰兒太羸弱,就算是和平時期還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夭折,更何況末世……
陳優頭疼的說:“你可以試試別人,我一個女人還帶著孩子,我孩子也不大啊……”
男鄰居的脊背都要塌下來,嬰兒啊,誰願意收:“我們這裏是新小區,這層樓入住的隻有我們四戶,隻有我們兩家人有人在家……”
陳優心裏十分抗拒,拒絕的話卻說不出來。
男鄰居看陳優默不作聲,繼續說道:“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我被咬了,很快就會成為喪屍,本來,我想帶著這個孩子一起走,可是,我不忍心,雖然是我們將她帶到這個世界的,但是我們沒有權利決定她的生死,她現在還小,還沒有玩過芭比娃娃,還沒有穿過漂亮的裙子,還沒有吃過棒棒糖,還沒有過過生日……我不想她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無知無覺的被我們判了死刑,我也知道嬰兒在哪個時代都是脆弱的,就算此刻活著也不能保證下一刻還活著,我還是希望她能多活一天,多一種可能……”
陳優的淚不知不覺隨著男鄰居的話往下流,她是媽媽,以前不覺得,自從成為媽媽後,她拒絕看任何關於孩子的負麵新聞,哪怕依舊不喜歡孩子,可是對孩子總能心軟,孩子啊,空白的人生,每一天都有一種可能,每一條路都可能走出鮮花……
陳優走出去,從男鄰居懷裏接過孩子,鄭重的說:“我活一天,就努力保全她的生命!”
男鄰居始終跪在地上,此刻重重的磕三個頭,陳優一動不動承受著,為了責任,為了愛。
男鄰居扶著牆,緩慢的站起來,將錢包和藥匙交給陳優,說:“我老婆已經死了,在廁所,喪屍的弱點是頭部,這樣喪屍就能失去行動力,或者脖子都可以,切斷頭部和身體的牽連,喪屍也會死亡,他們的身體比我們要硬,我,我……”男鄰居說著哽咽,深吸幾口氣,才說道:“我,砍了好多次才砍掉她的脖子……對不起,我,我時間不多了,再見,謝謝!”男鄰居深深看一眼陳優懷裏的孩子,想要撫摸,怕自己舍不得,重重的放下手。
陳優問道:“你幹什麽去?”
男鄰居往電梯走去,艱難的抬起手摁電梯的數字:“我用我的方式結束自己,保全自己的尊嚴。”
“你們叫什麽名字?孩子叫什麽?”陳優在電梯快關上時問。
“她叫糖糖,糖果的糖,我們,就算了……”男鄰居走到七樓樓道的窗口,看向外麵,下麵是綠化帶,需要跳的遠一點才能摔在水泥地麵……
一個人麵對死亡需要太大的勇氣,有人說,死亡是懦弱的,可是有時候死亡是為了給別人留下希望。
“嘭……”陳優聽到墜物落地的聲音,下意識的想要去看,在走到窗口時停下,已經泣不成聲。
“媽媽……”果果的聲音帶著哭腔,他不明白媽媽哭什麽,看媽媽難過,他也很難過,走過來抱著媽媽,親親媽媽的臉:“媽媽。我親親你……”
陳優用另一隻手摟著果果,好一會,對果果說:“果果,這是你的妹妹,你喜歡嗎?”
果果在往裏鑽幾下:“不喜歡,媽媽不要抱她。媽媽是我的媽媽。”特別小的孩子天性更像小獸,隻知道占有和搶奪,果果3歲多,已經明白分享,能分享的東西裏不包括新玩具和媽媽。
陳優親親果果,拉著果果回家。關門進入空間。
空間裏,王成低著頭,焦躁的揉著自己的頭發,陳媽帶著琪琪和總督去玩具屋玩,陳晨陪著王成。
“你別擔心了,等會我姐過來,我讓她打電話試試,爸媽一定沒事。”陳晨安慰王成。
在陳媽,陳晨一家人跟著陳優進入空間,陳優離開後王成反映過來,外麵已經變天,而他爸媽生死不知……
兩個孩子很難對這裏產生陌生的恐懼感,想要到處逛逛,隻是爸爸的神色不好,陳晨又不願意陪著他們玩,陳媽想想,她在這裏也沒什麽事情,簡單的安慰幾句後帶著孩子跟著阿寧去果果的玩具屋玩玩耍,她負責看孩子。
陳優突然出現在別墅一樓的客廳中,兩人一驚,王成立刻起身問:“外麵怎樣?”
陳優搖頭:“不好,我不知道其他地方,咱這裏人不多,暫時看不出危險。”
王成迫不及待的說:“那我能出去嗎,我爸媽還沒有消息,我想打電話問問他們怎麽樣。”
陳優搖頭:“你的幾率不高,出去生死也不知道啊,要不我出去給你爸媽打電話試試?”
王成點頭,將手機塞到陳優手裏,陳優將懷裏的孩子暫時放在沙發上,所有的人此刻都顧不上這個孩子。
幾分鍾後,陳優再回到空間,王成不大的眼神裏透著渴望,看著陳優,陳優麵有難色,王成心裏一沉,陳優說:“打不通電話……這個,也可能是好事,外麵的信號很差,隻有兩格,你們山區信號會更差,那個,沒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
王成一屁股坐在地上,將頭埋在手臂裏。陳晨跟著哭。
陳媽聽到動靜從樓上下來,琪琪和總督從樓上看見果果,高興的將果果喊上去,果果興高采烈的跑去。
孩子不明白成人的悲傷。
陳媽從樓上下來。問道:“外麵安全了嗎?”
陳優搖頭:“不知道,外麵沒有人也沒有喪屍,剛才樓下來……”陳優還沒說完,一陣哭聲傳來,是糖糖在哭。
陳優走過去,抱起她,熟練的用手碰孩子的嘴角,看著孩子扭著頭去找手指,知道糖糖是餓了。
陳媽探頭看:“這是誰的孩子,你怎麽帶進來了?”
陳優哄著孩子,解釋一下剛才發生的事。
陳媽聽到陳優收養這個孩子第一個反對:“你現在養了多少人你知道嗎?有多少個孩子,你有多少精力在外麵闖,還要顧著我們?!”
陳優說:“你們不是在空間裏嗎,這個空間就算是我死了,也跟著我,你們不會有危險,空間的一切事物都是阿大阿寧他們打理,你們不需要打掃衛生,不需要管理農田樹林動物,隻要自己吃好喝好,鍛煉身體就行了。媽,你看,你們在這裏不耽誤我什麽事。”
陳媽點點陳優的頭:“你懂什麽,我們身體好了,到安全的時候還是會出去,你到那時不就顧忌到我們了,不要隻看眼前。走一步看兩步,再說了,這個孩子在空間裏誰看著,你妹妹也就隻能照顧兩個孩子,我也看不了,嬰兒有多麻煩,你不知道?我現在看見小孩子都不喜歡,覺得就是麻煩。”
陳晨心軟剛想說她能看,想想自己的兩個孩子,自己的身體,沒有開口。